“史艳文武骨极佳,文采亦不差,温润玉质的确使人倍生好感,但道法自然,他之心事太重,怕是做不到自然,与道不合。龙宿是有几分欣赏史艳文的浩然气质,但史艳文和素还真关系密切,他想必是不会给素还真这个麻烦随意上门的借口的。至于佛剑,他的情况,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
道人点头,“或许是因他身附往生咒涅槃新生,所以对常人多有加持之力的佛门力量,才会对他反有克制之力。”
“这便是了,他与佛有缘,却入不得佛门。”
道人没有任何意外,他既然早为史艳文考量来日,自然也明白这些事,“苍知此事强求不得,今日请好友前来,也只是为求一个确认。现下,苍另有要事,有劳好友奔波。”
相交多年,剑子仙迹自是了解他的意思,如此慎重,想来为之“奔波”的事多少有些严重。
“请说。”
“儒门有位外客,名唤戮世摩罗,苍想请好友去问一问……他这两日可有出去过,出去几时,回来几时,中间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儒门天下的事么,自然要剑子仙迹最适合打听。
剑子仙迹对这名字还有三分印象,对他做过的事更有十分敬佩,所以一听便听出了端倪,“莫非此人要寻的人,就是史艳文?”
“是。”
“若打探清楚,你待如何?”
道人看着沧海波澜沉默片刻,面色越冷,“人若做了错事而不知悔改,是要受到惩罚的。”
……
残霞忽变色,游雁有馀声。
夕阳红透芦花,赤霞在江面划出梦幻的一笔,史艳文折断芦苇枝抽瓤去芯,嵌入草片,折了个简陋的笛子。
笛声忐忑不平,还不如随手摘下的草叶吹起来好听,白费了一番功夫,史艳文叹口气,不知从哪里拽出来一条水草,往芦笛上缠了缠,扎了个独木舟的样子出来,又抛进了水里。
芦笛太轻,落在水面时连水花都没溅起一个,飘飘荡荡地就逐着江涛远去了。
看吧,费尽心力的东西,到头来也得不到个善终。还不如妆点精神,放任自流。
他才这样想,那芦笛水草就勾住了懒懒躺在水面的莲台荷叶上,随着荷叶上下浮动不停。
“……”
史艳文盯着那被勾住的地方看了很久,忽然伸手去拿,似要把东西给夺回来,可他忽略自己与莲台的距离,整个人都扑通一声栽在了水里。
这才算清醒过来。
回神看向莲台上,佛者正静静看地着他,未置一语。
史艳文无比尴尬,修炼中出神也就罢了,还扰了佛者的清修。他伸出手扶住水榭边缘,没想到佛者突然用拂尘在水面一扫,就好像凭空多了只看不见的手,托着史艳文的身体,送上了莲台。
冰冷的江水沾湿了佛者的衣服,佛者恍若未觉,他神情肃穆,宝相庄严,看得史艳文心里颇为不安,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要盘膝坐好,等着聆听佛者的“教诲”。
“艳文鲁莽,打扰前辈了。”
佛者将拂尘横在膝上,轻轻叹了口气,“你想做什么?”
史艳文眨了眨眼,“晚辈不懂前辈的意思。”
“秦假仙的话让你多心了。”
“……”
佛者又问,“你想做什么?”
史艳文垂眸,眼角余光里芦笛正纠缠在莲座之下,不得自由。半晌,他看向佛者,怡然不惧,“无论我要做什么,前辈都无法插手,不是吗?”
倒是直接。
“是吗?”
佛者看着面前倔强的白衣青年,慢慢抬手……
江水的寒冷在瞬间蒸发不见,连同这雅致水榭也开始了震动。
“等等!”史艳文脸色一白,“前辈……这幻境与我心境相连,若是强行破坏,艳文说不定将会自此刻陷入沉眠,前辈可要想清楚。”
佛者止住动作,语气隐然已有了几分严厉,“如此冒险,意欲何为?”
史艳文顶着压力,半点不肯退让,“前辈,晚辈没有冒犯的意思,这处幻境虽然隔绝外部感知,可也能助前辈安心修行,艳文只是希望前辈不要插手而已。”
肃穆更添凝重,佛者伸出手指,史艳文紧绷了心神,他没想到佛者会这么快察觉,手指离他眉心越近,盘坐的身体就越动弹不得。
佛者好像在生气,又好像不是,手指逼近眉心的刹那,史艳文只觉浑身寒毛都要竖了起来。
可这压迫感却在达到顶峰时,消失不见。
精神的松懈让身体有了偷懒的借口,史艳文瞬间失了力,手指发颤地摸了摸眉心。
“这是?”
佛者收手,叹道,“既然有所筹谋,便更要保重精神,此术常驻,可助你减少恍惚失神之症状。”
史艳文愣住,“不是……要阻止我吗?”
佛者摇头,“你可恨他?”
“没有!”
“……”
猝然一怔,史艳文露出苦笑,“我只是觉得累,很累,艳文曾在战场殚精竭虑、出生入死,最为疲惫的时候连水都难以喝下,可就算是那个时候,我也觉得比现在好。”
“你在逼自己做出选择。”
“是,也不是。”史艳文道,“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正如素还真,私情和大义之间,他也没有选择。我选择的是九界,素还真不用如我般左右为难,不过是因为他本来就身处自己的世界,他当然不用担心顾及不上!可我不行,我的孩子,兄弟,朋友,我所有的一切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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