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倒是艳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史艳文不以为然。
素还真也笑,意有所指地瞧瞧他的手背,“也不然,艳文忧己及人,乃真君子也。”
史艳文让开身,看着墙上的字,素还真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人的布局,让史艳文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了,“我在想,该怎么办,才能两全。”
“看来结果并不理想。”
“是啊。”
素还真是理解这种心情的,只是两全之事,纵观一生,他也未能完全做到几件。
史艳文在莲字的最后一笔上重复描摹,眸色越来越深,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莲字完全成型的时候,史艳文莫名失笑,“清香白莲,”他顿了顿,轻嗅风中暗香,慢慢念道,“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素还真笑开,抓住他的手腕,将折扇放进他的手里。史艳文不解地看他,素还真却不说话,在莲字后面另写了个字。
一横,一撇,都无比认真。
是个“艳”。
“……什么意思?”
“此为艳,貌美而鲜明,此艳进于美之义也,但慕惊鸿艳影也。”
史艳文看着素还真眸中的促狭,半晌没说出话来。至半刻后,史艳文只觉日光如火,晒得他口干舌燥,方想缓解莫名诡异的气氛,一个将气氛推至更加诡异地步的声音就出现了。
天地不容客双手抱胸,立在不远的墙头上皱眉冷笑,也不嫌一身的盔甲厚重滚烫,“史艳文,大老远叫本尊来,就为了听你们互诉衷肠?”
“小弟!”
“……”
事情伴随着几人的尴尬结束,那两个字史艳文也没来得及抹掉。
第二日,史艳文就去了聚魂庄,负荆请罪。
而此时此刻,史艳文只是想知道解锋镝是否还记得那个世界,想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几分,哪想这人偏偏记起了这个?史艳文郁闷地看着他,还是想问问清楚,“……那你记得那面墙上的字是怎么来的吗?”
解锋镝探究地迎上他的视线,“与我有关?”
“是。”
“有何意义?”
史艳文平静地看着他,“毫无意义。”
“是么……”解锋镝若有所思。
“那聚魂庄呢?”史艳文扯开话题。
“有所耳闻,未有记忆。”解锋镝回到原地,“屈世途未曾明言,只道那庄子隶属阴司,偶脱阳间,已经由你度化孽缘了去因果。”
史艳文点点头,屈世途知道的确也不多,如此结论,也算恰当。他与聚魂庄,不就是一段阴错阳差的孽缘么?可惜造成这段孽缘的人在九界,不知是否伏诛,倘或两界时光流逝一致,过此十年冤头债主仍旧逍遥法外,便实在叫人切齿不甘了。
“这封信,”解锋镝为他添茶,“不想看吗?”
“自然要看,”史艳文移步到桌前,“既说是你临死前留下的,若我不看,岂非无情?”
解锋镝哑然失笑。
史艳文将信笺拿出,封口的地方保存完好,连一丝折痕也无,“这封信,可有其他人看过?”
“未曾。”
未曾,不着痕迹地活动活动僵硬的指节,史艳文并不想让解锋镝看清自己满不在乎之下的犹豫,迅速抽出了信纸。
眼帘微动,茶水的清香飘入鼻中,满满一杯热茶半滴没动,解锋镝早已没了饮茶的心思,只是认真而慎重地看着史艳文的表情。
史艳文摊开信纸的瞬间似乎挑了挑眉,神情说是在浏览,倒不如说是在打量,半晌,他再度将信叠好,将信纸放入了信封中,随手还在里面装入了一个石块,来到崖边。
解锋镝想阻止时,那封信已经被他扔入了瀑布,眨眼不见了踪迹,他的声音在瀑布冲击声中,好像也多了几分清冷,“既然是给我的信,自然由我处置。”
“……那信上,写了什么?”
史艳文侧头看他,脸上竟然有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很英俊的笑,还带有一点点的挑衅,“写的一手好盘算,好到……让艳文叹为观止。”
和那封信相比,解锋镝的言行……有时候倒真如婴儿般幼稚了。
素还真一封空白留书,里面藏着史艳文所有想知道的秘密和答案,可他偏不写出来,要史艳文亲自去问他,只用一封信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留住了。而解锋镝却是走到哪里都将他带着,偶尔还要受他冷讥热讽,亲力亲为去消减他的怒气,吃力不讨好。
不过,他的自找苦吃也确实达到了些微效果,至少史艳文现在,不再拒他于千里之外了,少说也拉近了两百里吧?
至于剩下的,看他的努力了。
“素还真?”
“嗯?”解锋镝转身,“脚酸了吗?就快到了。”
“……”史艳文有意无意观察着他的脸,这张脸确实和素还真一样,所思所想也是一样,脸部轮廓也是没变,说话么,史艳文想起雪山上的那句“我喜欢你”,显然又比留张白纸的素还真要直接很多,连眼神都更加不避讳。先时心里怒气不少,竟只看年轻来,离开北域回到中原,平复下来回顾重逢,才觉得两人还是有些不同的。
解锋镝似乎比素还真要坦率,这也无错,毕竟孩子总比大人更不懂得隐藏。
“说起来,”史艳文看着前路,“你准备让我用什么身份去参加那场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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