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艳文,史君子,救我……”
我想救啊,我怎么会不想救你们!
史艳文险险避过一位老叟的手臂,他的指甲长出一尺,黑气从嘴里眼里喷薄而出,像个恶鬼,可他还是在祈求,“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愣了神,而后是滔天的愤怒,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这么毫无心肝!丧尽天良!
可他这一愣神,就有人从背后挠他一爪,那是个青年人,尖锐的指甲在他背后留下五道长痕,火辣辣的疼。
素还真想帮忙,可他帮不了,他的手接触不到,声音传达不到,身体挡不住攻击,只能心痛的看着,忍着!
“啊!”
史艳文一时不察,又有两人抱住了他的手臂,他刚震开,双脚又被人拖住,他想踢开,可那是两个孩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他又不忍心了。
“叔叔救救我们吧,石头不想死,石头还没长大……”
“叔叔,你不要杀我们,你为我们去死好不好……”
处处受制,处处受伤。
“杀了他!”忽然有人叫道。
史艳文转过去看了一眼,是那老庄主,他的背后也有一缕黑影,眼中除了痛恨,还有激动,“快杀了他!杀了他,阵法就可以破解,我们都可以出去了!”
素还真心里一沉,分神看去,却见老庄主一一解了众人的穴道,嘶吼般大喝,“杀了他!杀了他,我们都可以活下去。”
不要!
“史艳文!快走!”
可是史艳文听不到,他被四五个人拖住了,又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去,无助的像个等待屠杀的猎物!
谁不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呢?可这已经是绝地了,因为是绝地,所以虚无的希望也是希望啊,因为是绝地,所以无辜也可以变成罪孽啊。
“史君子,”又有人被浸染了,“我不想死,你不要怨我们……”
“我不要死……”
“我的孩子,我的妻子,他们不能死啊!”
“救救我们吧!史君子……”
哈!
史艳文气的浑身发抖,恨之欲狂,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心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可他怎么办呢?他不断后退,被步步紧逼着,逼他动手,逼他杀人,也逼他自杀。
他退无可退了,只好飞身上了建木,看着下面被逼成恶鬼的人!
怎么办?
史艳文眼前好像出现幻觉了,浑身都疼,他低着头,耳边的哭喊声和刀剑剧毒有什么区别呢?
他无计可施了。
“怎么办?”史艳文眼睛发酸,视野瞬间模糊,“素还真……我该怎么办才好……”
素还真能怎么办呢?他只觉得悲哀,他想抱抱史艳文,可手却穿了过去,根本接触不到,冷得直打冷颤。
“啊!”
突然,树下传来痛呼!
史艳文定睛看去,那些人不知怎得扭打在了一起,横七竖八的缠斗着,耳臂血肉遍布,像是人间炼狱。他想跳下去,将那些敌意与疯狂全数跑置于脑后了。素还真目光却不经意看向了洞口,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站在那里,一往无悔的放松,手中一张弯弓,对准了史艳文,“爹亲说过,你必须死!”
那只是个孩子,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孩子。
素还真呼吸一滞,瞳孔微缩,看见崭新的长弓划破时空,仿佛拉长了时间,穿过空气的阴啸将周遭的哭喊声都掩盖了下去,穿过他不由自主挡在前面的身体……
“不!”
史艳文好似没反应过来,慢腾腾地低头,在长箭上定定看了许久,而后抬起头。
素还真几乎以为那是回光返照了,沾了血的建木爆发出骇人的圣光,将所有鬼魅惊退,那些纷乱的声音像被勒在了嗓子眼里一样难听,可素还真好似没听到。
史艳文也好像没听到,恍惚间只觉得面前有人在叫他。
他知道那是谁,可他叫不出声,极度无力的手臂抬了好半天才抬起来,一张口吐出的却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然后素还真才看到他动了动唇。
他说。
——素还真,你快回去吧。
他回来了,最终站在了苦境,可却不能救他,他总是将史艳文的事往后拖着,压着。真的是没有时间吗?不是的,他怕他想起来,更怕他离开。
奋笔疾书的手停不下来,参差狂草愤懑何其多?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来人看了会,一声讽笑,“词是好词,可惜于你无益。”
胸膛怒嚎的波涛刹那就平息了下来,素还真微愣,搁笔轻叹,“要请你来一趟,着实不易。”
来人看他愁闷神色,心中本来的几分不愿忽然就一扫而光,心情大好,习惯性地揶揄道,“苦境正道领导人的终身大事,岂敢不好好准备?”
“哈,”素还真笑得有些苦,也不在乎他的调侃了,将地图与药瓶送到他手上,“这件事交给你我才放心,屈世途已为你备好了船只,请一定赶在他上岛前将之截住,切不可让他入阵。”
“很少见你这般失态,” 来人挑眉,“若他已经进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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