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风至的疑惑直到陆邱桥在湖滨买了房子从公寓里搬出来的时候才得到了解答,那天他在陆邱桥的公寓里帮他收拾行李,卧室衣柜最下面的那层柜子他一拉开里面就像是山洪倾泻一样滑出来无数各种各样的橡皮擦,满满地盖过了他的小腿,温风至愕然坐在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的橡皮擦里面,他以为陆邱桥喜欢买这些东西只是因为喜欢,但是这么看来他不可能没有原因去买就算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量。
“那是你当年唯一给我的东西,”这是后来他去询问时陆邱桥非常犹豫的回答,他似乎感到不好意思,所以声音逐渐降低,“虽然也只是还给我的,但仅仅就是那一枚橡皮擦我还弄丢了,所以我一直到处寻找想要再买一块一模一样的,就这样养成了习惯……”
温风至心头钝痛,这是七年的执着和未能痊愈的伤疤,他仰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高大的青年,他看上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但他仍然怀揣了心里最真挚的感情和有些卑微的仰慕在自己身边,他曾短暂以为自己足够爱他,然而看来许多创伤真的需要一生的时间去弥补。
“我会给你很多东西的,”他伸出手去拉对方的手,将脸颊贴在那温暖的手背上,非常笃定确凿地说,“不管现在还是以后。”
再后来的事情好像一夜之间都变得顺利了许多,何愿主动来找温风至想要再次承办他的画展,温风至欣然应允,并将他们之前旅行中的许多画润色之后寄给了何愿,何愿原本只做了仍然与去年相同的打算,然而没想到这一次温风至的画风变化如此之大,他的笔画颜色见充满了温柔和喜悦,每一张都澎湃着从前没有的生命力。
于是何愿明白他与陆邱桥应该过得非常开心,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怨恨的,正月里他从叶新铎的家乡返回杭州之后便给陆邱桥打了道歉的电话,他接受叶新铎之后也明白当初自己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发怒确实做了错事,只是没想到这个电话打过去之后接起来的却不是陆邱桥,而是说他还在昏迷中的温风至。
放下电话何愿便带着叶新铎去了医院,至此才知道陆邱桥大过年的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他一面惊愕一面又看到原以为薄情寡性的陆邱桥能为了温风至拼命如此,心里为何意残存的一点点执念也不得不放下了。
不过好在何意也没有让他忧心太多,她巡演回来便说自己认识了一个完全把她当成女神的德国乐队吉他手,何愿原本以为她又在编纂一些让自己放心的故事,但是没想到才到三月那个德国男孩就突然飞来杭州单膝跪在悦意门口要何愿把妹妹嫁给他,何愿跟他沟通不来又拉不动他来来往往丢了老半天人,最后还是外派回来的叶新铎铁青着脸用英文让那个德国人要么站起来要么快滚。
笑话闹完之后几个人坐下来好好交谈了一番,最后何愿终究还是妥协了妹妹不久之后便要嫁到大洋彼岸的事实,他心里虽然舍不得但是也明白这对于何意而言是一个最好的结果,比起嫁给并不爱他的陆邱桥,眼前这个将她视作一切的年轻人的确是更好的选择。
而事已至此,他也再没有了任何埋怨陆邱桥和温风至的缘由了。
更何况我如今也是与他们一样的人啊。他心里产生了惺惺相惜的复杂情绪,眼睛不由得转向坐在办公室另一端面无表情而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跳跃的叶新铎,而后者不知为何觉察到了他的眼神,突然抬起头来望着他。
然后下一秒,他露出了一个温柔如同夏风的微笑。
……
画展结束之后温风至陪陆邱桥到工作室去履行他要赶稿的诺言,这时候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没有工作的助手们也早早都已经离开,陆邱桥率先进去把灯打开,然后给温风至倒了一杯水让他坐下。
这么久温风至还是第一次到他的画室来,眼镜停不下来地左顾右盼,而陆邱桥想着要赶时间也没有带他好好参观,就自己脱了外套坐在数位屏后面。
温风至抱着杯子四处转悠着看这间工作室里贴着的手稿和分镜,还有角落柜子上陈列的奖杯和周边,他能看得出这个故事带给陆邱桥许多东西,名誉金钱和纯爱漫画界无人能敌的地位,但他在某个夜晚曾经明确告诉过自己他很有可能无法再讲这个故事画下去了,开启十七卷的时候他心里满怀怨愤,于是构建了许多并不太甜蜜的剧情,而如今他们破镜重圆他很难再找着那一条线路描绘下去,这也是他迟迟无法动笔的原因。
关于这个故事十七卷往后的内容温风至也只看到男主遇见了另一个女孩为止,在他的追问下陆邱桥才终于坦白那个性格习惯都与冷雨相似的女孩实际上就是她本人,她家世复杂为了躲避麻烦所以不得不远走高飞甚至改头换面用另一个身份重新开始。
温风至听得目瞪口呆。然后过了半分钟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极光森林》的剧情走向的确与他们还是有许多重合,他记得陆邱桥在薛青河酒宴的那一晚曾经询问自己是不是整了容,他将这个细小的疑惑放大,让冷雨数年之后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回到了男主角的身边。
“你就按照你想画的画吧。”温风至明白他因为心里有对错怪自己的愧疚所以无法继续连载,但他实际上并不在意这些于是安慰陆邱桥道,“无论发生了什么亦或是她要做什么都没有关系,你不用为难,”他指了指漫画封面上男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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