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痛楚就像用刀一寸一寸刻到他的心上,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俊哥!再不走真来不及了!”旁边的人一把拉起肖俊,“车就在下头等着!赶紧着!”
肖俊被拉着往外走,一直按着严灼的几个人也跟着跑出去,他几乎是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陆君知冲过去。
肖俊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停住,将握在手里的一串钥匙朝着外边扔出去,他回头看着严灼,仿佛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机车钥匙我扔了,他要还能挺得住,你俩慢慢找……”
严灼冲到陆君知身边跪下,膝盖磕到坚硬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把陆君知搂到怀里,看到大团大团的血从对方胳膊上流出来,被血浸湿的黑色机车服像破布一样粘在伤口上。
他把羊绒衫掀起来,撕开衬衫下摆裹到陆君知手臂上,大片的鲜血就像染料一样从白色的棉布里透出来。
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温热的鲜血浓稠而粘腻,严灼死死地攥住自己满是血迹的手,低头去吻陆君知的唇,喃喃道,“……没事了……小知乖……没事了……”
可陆君知就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严灼把自己的外套穿到陆君知身上,背着对方从楼里跑出来,风已经停了,可依旧是阴天,簌簌的雪从天上掉下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几乎将人眼刺得睁不开。
他拼了命地往前跑,一直跑,他觉得自己应该再快一点,应该更快一点,可是这条路好像远得根本就没有终点。
他不停地说着话,他说,小知乖,很快就到医院,他还说不要怕,我是严灼,你的严灼就在这儿,他就在你身边……他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到最后他已经不记得他说了什么,可是身后的人一句都没有回答。
他像疯了一样往前跑,密密麻麻的雪就像从天上直接扔下来,他根本看不清路,他觉得自己跑了那么久,那么久那么久,久到两个人全身都落满了雪,久到他的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久到喉咙干渴仿佛撕裂,久到眼前渐渐模糊了视线。
他告诉自己要快一点,快一点,你背上的人是陆君知,是你的陆君知。
是连你用凉水洗菜都会心疼你的陆君知。
是咧着嘴冲你笑说最喜欢你的陆君知。
是为了你,那么那么努力要从过去走出来的陆君知。
是抱着你,说要和你白头到老的陆君知。
他是你最舍不得的陆君知。
可是突然间他却停下来,他看到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地滴到自己脚边,没有一点声音,就那么一滴一滴地掉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回头的,他不该回头,他应该继续往前跑,可是他还是转过了身。
在白茫茫的雪地里,陆君知的血一滴一滴地印在自己望不到头的脚印边。
……
“哎,我说姑奶奶,咱能不折腾了么?”封珩撑着把碎花伞,裹着大棉袄蹲在车屁股后头,哆哆嗦嗦地瞅着在雪花里头搔首弄姿的谷雨,“您就算不心疼我,您也心疼心疼您自个儿成吗?这都零下多少度了,你也不怕冻出毛病来?”
“你以为我愿意这天气出来?这回上的这批衣服走的是清纯风,傻逼老板非让我大雪天出来拍照片!真想揍死丫的!”谷雨哆嗦着朝对面的苏翊嫣然一笑,闪光灯噼里啪啦地闪过,“你嫌冷你多穿点啊!大冬天穿着条破洞牛仔裤!可着您穷得就剩这一条裤子了吧!”
“美丽动人知道不?今年就流行这款裤子!我愿意冻着!”封珩抠了抠自个儿裤子上的洞,上下牙都开始打颤,两把手哆嗦得连伞都拿不住,“大小姐,我说您拍完这套行了吧,哥哥我都两天没合眼了!”
谷雨蹲下捧了一捧雪放到鼻子前闭着眼睛,感觉到闪光灯闪了一下,立马把手里头的雪扔出去,“你冷成那样就进车里待着啊!还有最后一个妆,待会儿你帮我画完了就回去睡呗!”
“回车里谁跟我聊天啊?!”封珩抱着胳膊抖得都快抽抽儿了,抬眼朝着苏翊道,“阿翊,你都俩通宵了,不困?”
苏翊卡卡卡三下快门,“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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