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音的母亲是当年侥幸逃过一劫的夷族人一事,闵棠知晓。若非母亲搭救之恩,华音的母亲或许躲不过那场屠杀。华音身上流着夷族的血之事,绝对不能透露出来。收留夷族罪人后裔,罪同欺君。不论是为华音,还是为己身安危,这件事她都不能知道。
当初华音入宫,闵棠担心人多眼杂,护她进京的忠仆并没有跟着进宫来,就是华音以前用过的东西都被留在宫外,为的是避免有心人见了会出事。祈福人偶的事,闵棠可以肯定与华音无关,而且能拿到圣隆帝所有皇子公主生辰八字的人,肯定是一个久居深宫的人,唯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每一个孩子出生的日子。从挖出来的这些祈福人偶的形态来看,新旧不一。可见这批人偶并非同一日埋下的。宫中还有夷族人,且此人与圣隆帝的关系密切,在族人被先帝灭了以后,还愿意给圣隆帝的孩子祈福。非但如此,此人还认识华音,知晓她的身份,否则无法获知华音的生辰八字,给华音也做一个祈福人偶。
“爱妃当真不知?爱妃可别告诉朕,你宫中那个小丫头是夷族血脉的事,你也毫不知情。”
“这,这怎么可能。音音明明只是臣妾好友的孩子。”闵棠脸色大变,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圣隆帝。惊讶和掩饰,圣隆帝能区分开来。闵棠的眼睛里没有仓皇掩盖,有的是对此事的不可置信。
“朕怎么记得那个小姑娘入宫前,爱妃对皇后说的是要接爱妃母亲那边的远房亲戚。”圣隆帝不急不缓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一击一击敲在闵棠心头,闷且沉。
圣隆帝到底知道多少?闵棠跪下,将头低下。
“音音与臣妾虽无血缘关系,对臣妾来说,音音比母亲远房亲戚还要亲。”
“哦,爱妃说来听听。”圣隆帝撩起衣袍坐下,一派悠然闲适的样子。
“音音的母亲是臣妾母亲的义女。臣妾幼时与母亲在外游历时遇见一群人欺负一个女孩,母亲出手救下女孩阿如,阿如正是音音的母亲。当年不满十岁的阿如姐姐孤身上京寻找亲人,路途遥远,带着的盘缠几乎耗尽,还要避开浪荡子围堵欺负,走得十分艰难。母亲怜惜阿如姐姐父母双亡,将其收为义女,带她一同上京。好在阿如姐姐到了京城后,没多久就找到了她的亲人。后来,阿如姐姐随她的亲人离京,一走就是多年。”
“几个月前音音入京,臣妾才知道音音失了双亲,阿如姐姐留在这世上的也仅剩这一点血脉。臣妾与阿如姐姐多年不见面,却一直有书信往来。便是臣妾入宫后,也不曾断了与阿如姐姐的联系。臣妾没有嫡亲的兄弟姐妹,阿如姐姐就跟臣妾的亲姐姐一般。如今阿如姐姐过世,只留下音音一点血脉,臣妾自然要替她照顾音音。音音入宫的事,臣妾再不敢有所隐瞒,望圣上明察。”
“当真?”
“比金子还要真。”闵棠忍不住抬头朝圣隆帝所在的位置看过去,眼睛里满是希求与恳切,唯恐圣隆帝不信她的话。
“爱妃当真不知那阿如是夷族余孽之事?”圣隆帝再三追问。
“收留夷族余孽可是沙头的大事,臣妾怎敢!”闵棠一口否认,目光坚决。
“如今你既知晓华音是夷族余孽后代,又当如何。”
含元殿里,帝妃一坐一跪。圣隆帝的话在闵棠心里回荡。如今她既然知道华音是夷族余孽后代,又该如何?杀不能,保不得,若知今日,当初何必接华音入宫。
圣隆帝究竟是怎么知道华音身份的?闵棠心中烦躁,苦于想不出应对之策。
“圣上没有立刻处置了音音,可见并不怕音音以后会造反。稚儿无知,臣妾以为只要加以教导,无歪心思之人在一旁拾掇诱导,音音不会走上邪路。恳请圣上赐华音一条光明坦途。”闵棠双手贴地,额头贴在手背上,静候圣隆帝的答复。
这场等待并不久,于闵棠而言仿佛过了数日。
“既然如此,华音以后就送到含元殿来养吧。朕与阿如有一点渊源,既是她的最后一点血脉,朕替她抚养长大,也算全了朕的一点心意。”圣隆帝话一出口,闵棠心中大石放下。华音的身世一日悬而不落,就一日堵在她的心口,让她不能放下心来。而今,华音在圣隆帝这里过了名路,日后再发生了什么事,自有圣隆帝来挡下。
只是阿如怎么会认识圣隆帝?
将华音养在含元殿,圣隆帝到底要干什么?为何不维持现状,让她继续养在重华宫里。
压下心中疑惑,闵棠直视圣隆帝。
“可是圣上每日繁忙政务,诸事缠身,恐怕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
华音的抚养权,闵棠不想交出去,尤其是给圣隆帝这个从未养过孩子的甩手掌柜。闵棠不知道圣隆帝说这句话时试探的成分居多,还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将华音接到含元殿来养。闵棠并不敢轻易对圣隆帝作出判断。这或许和闵棠很少与圣隆帝相处有关,然而未尝没有圣隆帝此人多思多疑多变的原因在内。
“含元殿养了这么多人,难道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圣隆帝挑眉,浑然不将这件事当成一个麻烦。
闵棠默不作声。
“莫不是爱妃心中不愿将华音送到含元殿来?”
“臣妾不敢。”要怎么打消圣隆帝的念头,闵棠真没有半点头绪。除非······
“那就今天将华音的物件挪到含元殿来。”
闵棠心知圣隆帝心意已决,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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