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从最开始稚嫩的童音,变为现在的沙哑略高的男中音。
红衣萝莉还曾为此嘲笑过他,即使变声后,嗓音还是雌雄莫辨,不去参加女装秀综艺节目,当真是糟蹋了人才。
他也在很久的以前,追问过红衣萝莉的身份。但除了‘梦貘’外,她丝毫不肯透露更多的消息,更不用提摘下那个从始至终,一直覆盖于几乎整张脸的鬼面具。
她有很多谜团。机缘巧合之下的偶遇,扑朔迷离的身份,从不离脸的鬼面具,以及,需要不断侵入他人的梦境,来获取‘粮食’和‘能量’的设定。
现在更是增加了一个,去找寻一个莫名其妙的男公关。尤其是及时知道他已经死了,也要找到。
拓麻很确定,在他漫长的成长的道路上,自称梦貘的小萝莉,与那个从花花世界中讨生活的男公关,真是一点的交集都没有。
那么,他们又是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交集,关系亲密到,生死不论,也要找到对方呢?
拓麻觉得自己很累,也确实在熟睡,但是大脑内的活动,却丝毫不停歇。疑问太多,越想心越乱,头愈疼。
更可怕的是,明明自己还有意识,有感知,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在睡觉,大脑在思考,却无论怎样,都醒不过来。
这种尴尬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隐约感知到,王行云把他抱上了车,一路颠簸,车停好后,又一路抱着他上楼,进屋。一直到他抱着自己径直放到了他的床上,为他蹲下脱鞋脱袜子,弯着腰帮他脱裤子换睡衣。
拓麻的身体动不了,人却早已炸毛了。
无法想象,他这样一个卑贱的人类(大误)竟然让王员外蹲下高贵的膝盖,为他拖鞋换衣!他羞愤惭愧的几乎想跪地痛哭了有木有!
这还不算,在ròu_tǐ的不听使唤与精神的高度疲惫之下,他体内对于水份的消耗量,是相当惊人的。
口渴,特别强烈的想喝水,是拓麻朦胧意识中,所迫切挣扎着向往的。
就跟憋尿熟睡,挣扎着想起身解决,却迟迟醒不来。那迫切的希望,甚至连做梦都会梦到,自己终于醒来,奔向厕所,然后畅快地解放。实际上,真实世界中,憋尿人依然在痛苦地熟睡,然后继续无比渴望着自己能醒来去上厕所,一个道理。
拓麻仿佛置身于四季炎热干旱的沙漠。他挣扎于刺眼灼热的阳光与四周滚烫的沙子中,光着脚,四处奔波,却踩到哪里都烫脚心脚背。
走遍哪里都没有水。
最后,他力竭地倒在一处沙丘之上,放弃版地边喘息边休息。
滚烫炽热的太阳,把周围的所有,都变为了华丽丽的金黄色。金色的沙丘,金色的仙人掌,金色的植物遗骸,金色的空气,金色的远方。
拓麻有点累,也有点醉了。
但更多的感知,是自己即使意识在逐渐消散,也依旧口渴。
直到朦胧中,有一只坚强有力却微微颤抖的手臂,从一个凉凉的金属,喂了挣扎于生死线中的自己,一口冰凉甘甜的水。
一口,又一口。耐心,细致又饱含弄弄暖意的手臂,不间断地喂水给沙漠中迷失自我的青年喂水。
拓麻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嘴唇却只能颤抖着微微开合。
原本已顺利送入口中的水,在他控制不住地闭合与抖动中,顺着唇角,沿着脖子,小溪般缓缓而下,聚积在惨白若白瓷茶具的锁骨之上。
拓麻慌乱地想挽留那些得之不易的水源,却在无意识地挣扎中,被水抢到了喉咙。
生理性的盐水,不受控制地从鼻腔和紧闭的双眼中,汹涌而出。
惊慌失措地王行云,连忙抱起了被水呛到的青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帮助他把呛到气管里的水,咳嗽出来。
挣扎了被无限拉长的两分钟之后,拓麻再次陷入了沉寂的睡眠。
他的嘴唇不再干燥,但出的冷汗,却在不断增多。
梦中的沙漠,依旧幅员辽阔,一眼望不到边。
王行云重新把熟睡的青年放回了床铺之上。他用刚刚准备好的热毛巾,擦拭了青年的脸部、双手和被刚才的水,润湿了的脖颈和惨白的胸膛。
青年很瘦,这是他之前就知道的。
不过,没有一个长期饱受失眠折磨的人,会很健康和胖。他虽然知道,但却没想到,拓麻居然会这么消瘦。
在王行云的印象中,拓麻几乎是一个待机时间及长,仅用他上班时间睡觉休息的私人海滩——他几乎随时随刻,总是在浪啊,浪啊的。不论是在现实,还是在两人一起进入的梦境。
但现在,他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好像长期办理vip至尊会员的私人海滩,突然被宣布,要被填海造田了——一样的山崩地裂,患得患失,打击异常。
他却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在深夜中,点亮一盏明灯,搬一个椅子,坐在上面,守着他的床头,盯着他的睡脸,直到深夜褪去,黎明到来。那个下夜班的医生,能早点打车过来,帮他看一看青年的状况,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把他送去最好的医院,彻底检查和治疗。
王行云以为时间过得很快,但新接了一盆温水,帮拓麻擦遍了全身,更换了新的内衣裤后,再次看表,才发现,仅仅过了25分钟。
拓麻还在沉睡,神情依旧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刚刚被滋润过的嘴唇,再次变得干燥。
就在拓麻深陷睡眠的恍惚中,猜测自己是渴死在这茫茫的沙漠中,还是呛死在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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