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悠突然张大嘴,张的很圆很圆,但是没出声,硬生生给声音咽回肚子里,只做了个口型:卧—槽—!
左佑很满意何悠震惊的表情,张大口咬掉三分之一的煎饼果子,感觉今天煎饼果子里的薄脆特别脆,嘎嘣脆的,何悠的大门牙倍儿亮,贝壳白,欻欻闪,凤凰花红的堪比昨天包子铺的油泼辣椒段,欸?班车司机大哥的后脑勺怎么都能这么帅气?
感动天~感动地~!
左佑嘴角一路都带着笑,笑着把煎饼果子吃完,笑着过了桥洞,笑着到小王庄村路。
最后还是路边莺莺燕燕的大姐大姨们让他回过了神儿,他怕自己再笑下去,小姑娘大姑娘老姑娘们该破车门而入,拉他入红尘,翻翻滚滚滚。
瞬间收笑,顺带给自己吓了一个哆嗦。
班车前面是辆工程车,班车跟在工程车后面开的慢吞吞,村路颠簸,又窄,看了看窗外,路边一众花枝招展的姑娘,光着膀子的大汉,乡村重金属的小年轻们。
何悠瞥了左佑一眼嘿嘿一通傻笑,说:“接着笑呀,你他妈再笑,咱们这车男淫就都牺牲了。”
左佑拍了拍心脏,面带疑问的说:“话说这帮大中小号的姑娘们今儿起的可够早啊?”
何悠拍了拍两人另一侧的窗户,示意左佑看过去,说:“多稀奇,这帮人,有热闹管它白天晚上,起的比大公鸡早也要凑个热闹。”
左佑看向另一侧窗户,面上一惊,小王庄里有挖掘机张牙舞爪的在拆墙扒屋子,他磕磕巴巴的问:“这,这是,要拆?”
何悠伸出食指老神在在的晃了晃,“别太乐观,昨儿下午开发部跟总工申请挖掘机的时候,我听了个头儿,意思是瓦解了几家,要马上拆,赶在反悔前,霸不霸道,混不混?”
左佑用舌头打了个响,看着原本的断壁残垣,在大铁爪子落下后,只剩灰突突升起的尘土,几分钟前被煎饼果子填满的胃,好像突然空了一些。
为什么?
左佑眼尖的发现,大彪和几个混混拎着铁棍和木棒站在尘土飞扬中。
大彪歪着头,手中是木棒还是铁棍已经分不清,但是能看见他指着一个老头在咒骂,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在腾腾升起的浓尘中都看的格外清晰。虽然没上手,但是老人低头的头,佝偻的背,让左佑猛然间很讨厌开发部,连带那个一直没见过的时孑城都讨厌。
挑软的捏,后果就是如此!
何悠显然也看见了这帧画面,大清早见面就互掐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好像越沉默越沉,沉的整个人都要贴到了屁股下的椅垫上,生怕车窗外有人一抬头看见车里的谁。
随着大彪扔了手里的木棍,抬手一巴掌呼在老头发顶,佝偻的身体摇晃着跪倒在地上,何悠猛地从座位上蹿了起来,“操!”他起身太猛,头撞到车顶,“啊~~~”
工程部总工就坐在副驾驶位上,转回头,表情凝重的跟后座两个年轻小伙子说:“坐好!”
这句话,让车里原本情绪有点激动的几个年轻人,一下都泄了气。
左佑咬着牙,把头扭开,不再看。
这一刻,讨厌的更讨厌了。
无奈到无以复加,他才知道无奈也能让一个人这么……这么不舒服,不痛快。
左佑自认为,他比大多数人都知道冷眼旁观比推波助澜更可恨。
他终于,活成了他讨厌的‘人’
车窗外四处流窜的浓尘,像极了干烧的热锅白醋倒入后,沸腾的一瞬间蒸发出的酸气,扑鼻,入口,灼心……腐蚀了弥漫之处所有的人和物。
半上午,左佑和何悠干活都出奇的快和利索,连嘴皮子都不欠儿了,十点结束围挡尺寸丈量,两个人在湖坑边儿上,一堆钢筋上坐了下来。
何悠拎着瓶可乐,灌了几口,打了一串响嗝:“嗝~~嗝嗝~~~~”随后瓶底往钢筋上一磕,骂了句:“草他个妈的!憋死我了。”
左佑接了句:“好屁!”还拍了两下手。
何悠连回一句都没心情,面朝北,两手在身后的钢筋上支撑着,仰头望天说:“没毕业,想着外面都是花花世界,任兄弟们儿放飞自我。”
左佑笑了笑,不过还不如不笑,“你现在天天工地放飞还不行,这么大场地,哪拘着你了?矫情!”
何悠嘿嘿一笑:“小左呀,这不是矫情,这是哥的梦啊,以前幻想多牛逼,多璀璨,现在就他妈的多么露骨,多现实。”
左佑没幻想过,也许一切没到更糟,他算是得过且过了,能进富原他还感觉很幸运,但是来山海市伺候幸福城项目,这就不是幸运,这得是上辈子坑了全宇宙的黄花大闺女,才让成了gay,再来伺候幸福城项目。
他扭头跟何悠说:“来,说说你的梦想。”
何悠:“哎呦,梦想导师啊?”他说完叹了口气,仰天长叹,感觉跟上天对不起他一样,“我学了五年建筑,做梦都想,高端写字楼里一坐,画画图,工地坐坐指到,看着自己的图纸变成金角银边儿,眼看高楼起,再看梦成真,最后踩着我笔下一座一座的牛逼建筑,攀上我人生的巅峰,最后的最后赢取白富美……”
左佑正拼尽所有脑细胞跟着身边这个傻逼放飞,直到最后一句,秒弹回现实,他抬手抽了何悠一下。
何悠:“靠你妹啊,正说到娶媳妇呢,能不能让人把梦做全?”
左佑刚要说话,手机就在兜里狂震起来,他赶紧接起来,否则放裤兜里,半分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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