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卓的!那是孤本!”
离御书房尚远,苏忏便在紧闭的门外听见这声怒吼,他伤的是肩膀,腿脚健全,但谢长临就是不屈不挠的非要搀着,两个大男人做不到什么“小鸟依人”,苏忏这下真跟瘸了似的一拐一拐,怕再有十天溜达下去,伤养好了,人瘫痪了。
“咚咚咚”敲门声后又接了句“阿恒……”让里头的人有时间整肃仪容举止,因而苏忏和谢长临并未能见到里头两厢厮杀的场景,苏恒理了理皱褶的黄袍,手心里还抓着一把头发——从卓月门头上薅的。
“皇兄怎么来了?”苏恒见他姿势半靠不靠的既别扭又难受,赶紧拖了把椅子,让苏忏先坐了下来。
太医院是个充斥着药味与病患的地方,通常来说意味不祥,所以离帝王居所偏远,不借助步辇马匹通常要走小半个时辰,苏忏精神很好,倘若不是谢长临的碍手碍脚,他甚至都不会累。
“来跟你商量商量,那蜘蛛穴的事不能再拖了。”
相似的话又听了一遍,苏恒斜眼瞧了瞧卓月门,略有些怀疑这两是商量好的。
“困在龙脉里不是长久之计,倘若稍有差池,皇城地基不保,大楚命脉有缺……拖一天就是一天的风险。”苏忏正色道,“更何况这些人面蜘蛛一身怨气,不断蚕食侵吞龙脉,如果真成了气候,必然震铄古今。”
一口气把大段的道理都说完了,苏忏这才笑了笑,又道,“更何况宫里肃穆还不如清源观自由,我总不能住到过年吧?”
感情是嫌宫里乏味枯燥,想回自家山头闹腾了。
“那皇兄的伤?”苏恒问。
“不要紧,我皮糙肉厚,经得起折腾,这点伤不算什么。”苏忏以肩为轴,将上胳膊转了一圈,伤口结的疤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里面没有什么未愈合的血肉,但骨头却十分不给面子的“咯”一声,卡住了。
“……”苏忏怕是好几个月都不敢说自己年纪轻轻,伸手向人讨要红包了。
苏恒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露出点微笑,“好了,皇兄也别太勉强,我准你所求也就是了,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反正苏恒不会害自己,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全应下再说,苏忏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阿恒说,皇兄都答应你。”
“让怀仁大师和你一起去,他是鬼灵,入枯井并无问题,不入祖宗牌位祭祀之地即可,同时国师和魔主在外面搭把手……出于安全考虑,无论他们做何要求你都不得拒绝。”怕是才朝夕相处半个月,苏恒跟谢长临就臭味相投起来,那再有半个月岂不沆瀣一气……这两位倘若相互勾结,自己焉有快活日子过?!
苏忏忽然有点毛骨悚然,更想快点收拾残局,回自己的清源山上专心偷懒了。
他那新买的砚台再不磨就落灰了,紫毫也搁置良久,也不知玉衡有没有好好收起来……思及此处,苏忏忽然有点羡慕起沈鱼,他前几日已经回了清源观,这才是一个修道人应有的自在,来来去去皆不受束缚。
可苏忏第一个百年尚未及一半,“道”之一途仍需上下求索,还不到心绪淡薄,寡亲缘情缘的地步,所以他只得叹一口气,道,“好,都听阿恒的吩咐。”
锦绣宫中本就秋意萧瑟,不见天日,高耸的砖墙与琉璃顶将阳光尽皆遮挡住,因而落到这里的,只有一层阴影。
院子当中的枯井用法阵跟符咒封上了,明显卓月门跟谢长临在这儿做了意气之争,举手之劳的事非弄的堂皇而盛大,乍一眼看上去,整个院子几乎没有落脚之地。
苏恒没有道术傍身,因而在锦绣宫门口就停了下来,瞧着里面又是打雷又是喷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在此渡劫升仙呢。
“两位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用来救济黎民百姓多好啊。”苏恒凉凉的瞥了他们一眼。
这里头甚至还有鉴天署的功劳,最外面拉了一层生人勿进的黄符,便是年轻弟子们布下的——当真公干教学两不误。
只是当时兴起弄得弯弯道道异常复杂,现下要撤却得付出一倍的心力——各个阵法并不是独立分层的,相互之间各有感召,更有同源者,皆混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亘古未有的新类型。苏忏头疼的掐了掐眉心,真怕哪一日大楚亡于胡闹。
幸而李如海不声不响的在暗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见几位大有“长远之计”的意思,便吩咐人搬了桌椅,连今天想吃什么都问了问,交由御膳房做去了。
苏恒和苏忏一人捧一杯热茶,光是坐在旁边静看里面的人鼓弄,一点也没有搭把手的意思,中途卓月门倒是咬牙切齿抗议过一次,苏忏拿自己的伤说事,丝毫没有愧疚。
至日头偏下,才终于清扫出一片安静的地带,枯井上只剩一层当日谢长临为救苏忏留下的血印,人面蜘蛛们一个接一个的清醒过来,似乎在底下憋闷太久了,发狂似的冲向这最后的禁锢,哀嚎声此起彼伏,一时间似桀桀鬼啸。
宫中同一批进贡的毗罗香已经全数取了出来,照惭愧大师所说,这毗罗香里都是他的骨灰舍利,足足做了八根,其中三根在御书房前一烧,掐下来的也用了不少,只剩下小指长一点,苏忏还要带到井下去,剩下五根则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点上,安置在锦绣宫中,刹那间烟雾缭绕,香的有些浓郁,除了呛人和妨碍视线,在苏恒看来并无什么实际用处。
至于惭愧大师则附着在一个小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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