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阿凉盖着床厚重的锦被,窝在床榻之上,他额角渗着丝丝冷汗,死死咬着惨白无色的嘴唇,当年在宫外受了太多折磨,身上的骨骼累积了无数暗伤,一到冬日便没日没夜的疼起来,扰得他不得半点安宁,正值严冬时分,更令他身子隐隐作痛起来,有着老病根的心肺也跟着凑起了热闹,泛着针砭似的痛楚。
阿凉抬手抚在胸口之上,妄图稍稍平复胸口的凝涩之意,忽的喉间一痒,血气立时翻涌而上,呕出几丝极鲜红的血痕。他呆呆的看着沾着鲜血的被褥,半晌未动。
直到景和拎着个食盒走进来,他仍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待到人快走到他床边,这才胡乱将锦被翻到一旁,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
“公子,怎冻的都有些发抖了,快喝些姜茶暖暖身子!”景和将那茶盏递到阿凉手中,眼见他喝下满满一杯,脸上晕开一抹血色,这才放下心来,又把点心佳肴摆了一圆桌,随着他拣选,自己则退到一旁,省的阿凉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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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慕辞忙完了冬猎祭祀之事,又打了数不尽的猎物,回到营帐之时天色已是擦黑,他提着染血的弓箭,大步踏进帐内,却见内里已是点上了发着柔光的烛蜡,他惦念了一整日的人早已睡熟了,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躲在床榻最里侧。
他褪下外袍,只着了件xiè_yī,坐在榻上细细看着阿凉,描摹着那俊秀可人的眉眼,呢喃道,“凉凉也未等我便自己睡了,定是赶路乏了,以后可要天天盯着你多吃些,看你瘦的……”
念叨了几句,慕辞便也翻身枕在榻上,从背后环住阿凉细瘦的腰身,安安稳稳的入眠。
晨光乍破,两人换好了便于骑马的短衣,一前一后出了营帐,那两匹霜白色的骏马正被侍卫牵在手中,等在大帐之外。
那平日里x_i,ng子极安稳的马许是沾染了主人的喜悦之情,撒欢般的踢动着马蹄,ji-an起如雾霜般的细雪,在明朗的日光照s,he之下,更显晶莹剔透。慕辞环住阿凉腰身,旋身而起,将人送上马身,自己再一腾跃,稳稳落在另一匹骏马之上,一甩马鞭,便肆意疾驰而去。
两人在猎场中纵马而行,慕辞骑术极佳,饶是放缓了速度也比阿凉要快上不少,他回首扬声道,“阿凉,敢与我赛上一场吗?”,阿凉额角的细汗微微发亮,他颇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用力一甩马鞭,便也要迎头赶上。
待到行至猎场边缘,阿凉身下的马竟忽而发狂般的挣动起来,疯也似的向前奔驰,马身腾空而起,气力之大直直将阿凉摔下了马,跌在满是积雪的小坡之上,那马狂躁的嘶鸣着,猛地一踏,沉重的马蹄便落在阿凉腰背之上,慕辞身在不远处,见状惊愕不已,他全然不顾被惊马踏到的危险,奋力一跃,用身子护住阿凉,手腕搭在弓箭之上,连发三箭,将那马s,he死在原地!
那马半跪在地上呜呜咽咽了好一会,方才咽了气,慕辞将阿凉圈在怀里,只见他面色极白,再无半分血色,喉结上下滚动着,好似想说些什么,他知晓方才那一下定是伤到了阿凉内腑,便不敢再让他多言,颤抖着安抚道,“莫要乱动,我已唤了暗卫前来,定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阿凉费力的睁开眼,鼻间溢出几声极低的呜咽,他喘息着伸手想要掩住嘴唇,却触到了满手s-hi热,他一怔,方从那险境中回过神来,原是被惊马踩伤了脏腑,他还想露出个笑模样,却猛地痉挛起来,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他嘴中喷ji-an而出,染红了慕辞的大半截衣袖,他渐渐提不起j-i,ng神,却仍怕慕辞替他担心,强自吞咽着翻涌而上的鲜血。
慕辞见阿凉眉头紧蹙,满脸冷汗,窝在自己怀里微弱的抽动着身子,此情此景令他如坠地狱一般,多年前燕承生生在他怀中咽气的记忆与此时重叠在一处,更令他心如刀绞。
他强自摇摇头,勉力甩开那苦楚的记忆,阿凉仍在挣动着,仿佛要流干身体里所有的血液一般,汩汩的血流自那惨白的唇瓣而下,积了小小一滩,染红了一地的积雪,犹如这世间最诡异可怖的图腾,只看一眼,便使他遍体生寒!
这变故起于一瞬,乃是万般危急,所幸慕辞手下的暗卫速度极快,沿着猎场一路搜寻便寻觅到两人所在,阿凉已是昏迷不醒,腰身弧度诡异的曲折着,暗卫皆是常年游走于生死之间,个个j-i,ng通药理,暗卫首领上前一探阿凉鼻息,又轻手轻脚的翻动起阿凉身上披挂着的衣袍,忙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送入口中,把人匆匆送回营帐驻扎之地。
随行的老太医早已等在帐内,见人被暗卫抱了进来,安置在榻上,赶忙抱着药箱快步上前,慕辞站在一旁,衣袍染血分外狼狈,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简短的说了当时的情况,让开位置令太医上前诊治。
方才服下的药丸已是止住了内腑的出血,太医仔细把了脉,又四处按捏着阿凉身上的骨骼,思量再三终是开口道,“回皇上,老臣方才看公子脉象,发现他体内寒气淤积,尤其心肺两脉受损极重,隐有脏器衰竭之象,平日里应是早有吐血之症,今日被惊马所伤,腰骨已然碎裂,恐怕……日后怕是要一直卧床,再难行走。”
“脏器衰竭……早有吐血…….”,慕辞低垂着眼眉不吭一声,挥手屏退了众人,忽而脚下一软,脱力般的倒在床边。床榻上的人,愈加显得羸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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