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够买下一块好地皮,再按照自己想要的风格建一幢好房子。
他会真正地得到一个家,在他失去了那一座残破不堪徒墙四壁的破屋之后。
在他找赖叔拿钱时,赖叔没有多问。
赖叔见过很多像傻七这样的人,他们在这座城市停留一会,再到另一座城市停留一会。风头过了就回来,有路了就往国外跑。
这一段在狼国的故事只会永远地沉睡下去,哪怕有朝一日被人翻起来,他们也已经了无影踪。
赖叔叮嘱,拿好枪,出狼国之前都要拿好枪。走远一点,走久一点。多看新闻,多看报纸。还有——“不要联系老朋友,记住你新编的身份和经历。”
是,赖叔什么都知道,可他从来不点破。
屁叔也同样知道,从傻七见到他们的那一天,他们就对傻七做的事略有猜测。
他们有着自己的关系网,有着自己为人处世的模板。他们看到了却闭了嘴,这就是让他们好好地活在狼国的方式。
屁叔说,你要不要往南边走走啊,那边有海,有常青树,有大日头,有炒炒就能吃的秋虫和闻着血狼到处溜达的寻狼犬。
你整个吊床晒太阳,醒来了就吃果子,日子过舒坦了你就恢复j-i,ng神了,你看你现在一身腥,你不讲卫生啊。
傻七说你看我这逼`样还能晒不,再晒,天一黑,人都见不着了。
但他还是接受了两个老家伙的建议,把包裹一背,往南走去。
屁叔说过他的家乡,那是极南沿海的一块土地。他会横穿整个旧国,然后看一看另一个方向的风景。
那一天傻七坐在火车上,血桐在他的身后远去。
他没有想八爪鱼,没有想老蛇,没有想黑石,也没有想狼国的拳场和那裤衩颜色都分不清楚的角斗士。他带了一瓶火马酒,可没过多时就喝完了。
他转车再转车,走了很远很远。火马就成了冰鹫,冰鹫又换成蟾蜍,蟾蜍再换成蛤蚧,最后他喝了一种极苦的酒,就像空口咬着苦瓜。
车上乘客的口音也一直在变,从狼国话变成蛇国话,再从蛇国话变成好听的通用语,然后越来越偏,越来越听不明白,听不清楚。
他杵杵身边的人,问这是什么酒。
旁边睡得流口水的男人睁开眼睛,从包里掏出卷筒纸抹了抹口水。
他拿过那连文字都开始变了形状的酒瓶,眯起眼睛再推远一点,然后把瓶子拍桌上,咧嘴露出一口烟牙——这是南沟的东西啊,南沟,你懂得南沟没有?
傻七摇头,南沟在哪?
男人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拉着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说南沟站几时候到,还是已经过去了?
姑娘说快到啦,你把口水擦擦吧,拿东西准备下车了。路上不好走,前几天刚有滑坡,雨季车不行得过去。
男人回头看傻七,傻七再看窗外。
他从狼国的秋天回到了夏天,时间好似往回走了一段。
他知道自己到南边了,或许再过一会,他就能光着膀子跑在碎石沙滩上。
(69)
傻七到达的时候,下了一场雷雨,大雨倾盆,哗啦啦地把天地浇个混沌。
他没能找到再往海边县城去的车,只能在南沟站下。随便找了家民宿住着,雨便从一楼漫上来。
好就好在这里的一楼不是直接坐落在地面上,而是隔了一层的缝,水便在底下淌。
民宿十分简陋,老板就住他隔壁。一楼是厨房和厕所,二楼四间房子,留三间短租。
放了自己的行李,傻七还琢磨了半天那么多现金藏哪。
好不容易找了块松动的木板,傻七便将包包里更小的包包用塑料袋包好塞进去。
窗外雷声大作,一道一道闪电从苍穹劈下。那雨噼里啪啦地打在棚子上,就像狼国的冰雹要砸穿屋檐。
狼国一下雨就冻得慌,雨停风吹便能冻上一层冰。在这里却感觉不到冷,浓烈的雨腥味吹进来,还有一点点凉爽。
傻七好好地洗了个澡,穿个大裤衩和背心温度则正好。
他在窗边抽了一根烟,噼啪的雨便把他的烟卷打s-hi。放眼望去,雨雾中一片油绿。
绵延的山就在民居后头盘着,这地方大概没有秋季和冬季。
傻七可以在这里洗掉一些东西。
等到天色暗下来时,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
他下楼见老板,老板正在厨房忙碌。
傻七说这个附近有没有餐馆,肚子饿得要命了。
老板说你跟我吃了,我们这里雨一下没有三五天就不停,不好出去。
傻七见着旁边几箱子的酒,点点头说好,又指指酒,问这个怎么卖,吃饭可不可以喝点。
老板一听咧嘴笑了,他说你多住几天陪我喝酒,我不收你吃饭的钱。
傻七哈哈大笑,他说你这么大方,老婆得有意见了,我不懂婚姻的幸福与愁苦哇,你还是卖给我,我自己拿上头喝就好。
老板说哪里有老婆,光杆一个。这淡季没人来,你不跟我喝酒,我拿着酒到村口聚会去,也是一样的喝。你是哪里来的,你哪里也兴得喝酒?
傻七张嘴刚想编个胡话,老板又一拍剃了鳞片的鱼,说我懂了,你狼国的,你这个狼国口音我听过。
傻七想起屁叔和赖叔的叮嘱,没承认也没否认。
但等着吃了一会菜再开了两瓶酒,他便觉着说不说都是一个样,反正这老板也猜得七七八八。
这酒是真的苦,劲头也够足。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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