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手机拨通之后,那接通声便格外明显,即使没有将听筒放在耳边,也能很清晰地听见。
在第三声接通音响起之前,萧绪紧紧地握住了手机,在继续和挂断之间,陷入了犹豫。
*
黑暗中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点亮了床头那一方小小的空间。
关泽的睡眠向来很浅,他几乎是在浅光亮起的那一刻就立即睁开了眼,坐起来将放在床头的手机拿过来。
屏幕闪烁着显示新的来电,这个名字一直存在关泽的手机里。
关泽相当惊诧。
他有四年没有拨出过这个号码,而这个号码也四年没有过来电,偏偏在今天,刚刚见过那个人的弟弟之后,他就来了电话。
在第三声来电音响起之前,关泽紧紧地握住了手机,在接通和挂断之间,陷入了犹豫。
但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第三声来电音还未结束,电话那头的人率先做出了抉择,他结束了通话请求,铃声戛然而止,夜重新恢复了宁静。
关泽保持着这个拿着手机的姿势呆了一分钟,而后缓缓地将手机放回了床头柜,重新躺了下来。
他并不想过多揣测那个人此时来电的用意,只是强迫自己把“萧绪”这个名字挤出脑海。四年间关泽这样做过很多次,可以说是相当熟练。
从一开始的心绪难平到后来的轻描淡写,关泽走过了四年,终于到了今天,接到那个人的电话之后,他也能很快平静下来。
但被打扰的睡眠无论如何都不能续上,关泽尽量放空了头脑没有去回忆往事,可他仍然无法合眼,直到天亮闹钟响起,关泽很快地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新的一天开始,关泽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昨夜的那个电话就像是一场幻觉,很快被关泽抛到了脑后,经过几天学习的忙碌之后,关泽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遇到周荻又接到萧绪电话的那一天的惊诧。
周荻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的。
刚好这天关泽很忙,结束了一天的学习之后,还得继续搬家。
关泽在蓉城生活了四年,回来的时候不可能自己搬上所有行李。他将大部分的东西打包好放在从前的租的房子里,这边安顿好,那边就请房东帮忙给托运过来。
刚下课货运公司就来了电话,说是在关泽家楼下等着他来签收。
关泽不喜欢麻烦人,因此不想让人等太久,他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就脚步匆匆地往回赶。
刚出校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道愉快的声音:“关泽哥哥!”
只是听声音关泽也听出了那人是谁,他错愕地转头,看到了从另一条小路笑着朝他小跑而来的周荻。
周荻今天背,显得学生气特别浓。
关泽定下脚步,非常疑惑周荻为什么会主动来找自己。
周荻很快跑到了关泽的身边,笑着说:“好巧啊,关泽哥哥,我刚打完篮球,还想说会不会遇见你,结果真的就遇见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还是来打球的……不是来找自己。
在心里意识到自己自作多情了,关泽有些尴尬,好在周荻并没有看出来,仍然是很高兴的样子,又自来熟地和关泽聊了起来。
“关泽哥哥,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关泽很诚实地回答道:“货运公司在楼下等我。”
“咦,买家具了吗?”周荻年轻的脸上透露着一股不可思议,大概是惊讶关泽那小破屋子还能装得下什么家具。
“不是。是以前留在蓉城还没有带过来的行李,还有一些书。”
“那应该很重吧?”
关泽就怕他热心,立刻开口:“不重,而且……”
“走吧,赶紧的,别让人等太久了。”
说完话,关泽又被周荻拉住了手腕,年轻人力气大,而且速度飞快说走就走,关泽磕磕巴巴的几句拒绝都还没有说完,他们就已经到了货运员的面前。
比不上j-i,ng力旺盛的少年,关泽跑了这么一段路便气喘吁吁,站在货运员面前深呼吸了半天都还没平复。
那两个货运员长得人高马大,态度非常恶劣,关泽还没有开口,那一位中年货运员已经扯着嗓子不满地吼了起来:“哎呀,等了多久了?你们干吗去了!现在才来。”
关泽的关注点并没有在对方的恶劣态度上,而是觉得对方将他和周荻视为同伴,那个“你们”让关泽有些别扭,他连忙挣开了周荻的手,和周荻拉开距离,这才对货运员说:“抱歉,之前有点忙。 ”
其实等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分钟,况且货运员并没有按要求在送货前一个小时来电。关泽懒得计较,只想赶紧将东西搬上楼,他尽量简短地说:“10楼1号,进单元门就是电梯,有劳。”
年长的货运员继续嚷嚷说:“邮费里没有包含上门费,我们只送到楼下,不送上楼,有电梯也不送。”
“不对,我专门给发货那边说过,一定要付上门费送到门口,是不是……”
年长的货运员粗暴地打断了关泽的话:“你自己看这个单子,你自己看!”
关泽瞄了一眼货运单,这才发现不对。前房东给他发了个价格极低风评极差的货运公司,而且的确没有付上门费。
因为并不确定这边什么时候能租到合适的房子,关泽将蓉城那边的房费付到了两个月之后,这些钱足够付三倍的货运费。前房东大概是觉得关泽以后不会再回蓉城,没办法找他的麻烦,所以非常不地道地抠了关泽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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