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江鱼给打了,当着靳凤羽的面,说打就打,丝毫不带犹豫的。
说是他动手打了江鱼,也不算。
刚开始的时候,江鱼是反抗了的。
确切的说,当他双手戴着镣铐,抓着卷向靳凤羽的阴气,直接选择动手的时候。
江鱼的表情十分震惊。
似乎对他还能有余力动手这事难以置信,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卷向靳凤羽的阴气凭空转了个弯。
化作利刃,朝着他扎过来。
一律不躲不闪,纤长的手指穿过阴气。
点点玉白色在黑雾中晃过,猛地屈指抓紧,将那些雾气攥紧如实质。
高高的扬起胳膊,像挥舞长鞭似的,拽着黑雾阴气就那么挥出去,连带着阴气那端的江鱼一起。
在空中划过扭曲的弧度,重重的被砸向地面。
江鱼被拽动着,随阴气在空中画了大半个圆,连忙截断跟阴气的联系,手忙脚乱的在空中飘着。
待重新站稳了脚步,精致小脸上满是惊愕,眼神惊疑万分的瞪着他,“你居然还能够跟我动手?”
不止是能跟他动手那么简单,就他们刚这次交手,他居然没占到甚么便宜。
怎么可能?!在他是鬼娃娃的时候,他就被面前这人押着打,如今他已经是鬼王境,难不成还打不过这人?!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动着隐隐的血光。
嗜血的疯狂情绪,从脑子里卷起,如同不断拍打着沙滩的海浪,汹涌澎湃,惊天动地。
直逼的他脑袋生疼,头脑发热。
眼里红光闪烁,搅乱成麻,无数个低声暗哑的声音汇聚成片,浑身都在叫嚣着,“杀、杀、杀!”
周围黑雾逐渐浓郁,每寸阴气都冰冷无比,透着不用言说的危机重重。
包裹在江鱼身边,犹如实质,灯光不透。
一律抬起头,看着面前逐渐庞大的黑影,表情嫌弃的“啧"了声,“脑子都没发育好,你当甚么鬼王?”
“闭嘴!”黑雾中间,突兀的想起道暴怒的呵斥,“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像是许多人在同时开口说话,偏说的不够整齐划一,叠音明显得很,黑雾里面亮起两盏暗红灯。
雾气逐渐粘稠,不断地朝着江鱼汇聚。
巨大的身影拔地而起,顶破了卧室上方的吊顶,缝隙乍然出现,建筑用的砂石细细簌簌往下落。
发光的顶灯晃悠了两下,终究是不堪重负的掉落下来。
“咔嚓”的在地面上摔成了堆烂铁,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就剩下“呲呲呲”的电流声响。
灯光瞬间没了,室内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即便屋顶被巨大的黑影损坏,从那个破损大窟窿望出去,外面的天色仍旧是漆黑的。
这不正常。
现在刚过正午,外面应该是艳阳高照的。
从别墅里看到的,并不是外面的天光,他们仍旧处在江鱼的鬼蜮里。
新生鬼魂会畏惧阳光,不敢在白天出现。
像江鱼这种等级的,早就已经与普通人无异,阳光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
甚至能遮挡天光,形成暗无天日的鬼蜮,用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束缚住对手,鬼蜮就是他们自带的血腥战场。
他在鬼蜮里跟江鱼动手,难免束手束脚的。
可来都来了,不动手他也走不了。
一律咬破了舌尖,吐出两滴艳色血珠,落在双手食指尖,在空中画着符咒,双手握拳,用力一绷。
暗色中响起“喀嚓”声,戴在手腕上的镣铐应声而断,那镣铐不知是何材质,被绷断后直接化作粉尘,消失在空气中。
正暴涨的黑色身影僵了僵,混合了很多杂乱的声音响起,跟在演奏多重唱似的,“你怎么能够挣脱的了这锁灵链。”
“哦,这玩意原来叫锁灵链么?”
一律弯起唇角笑,活动着被磕出来红痕的手腕,双手合十,轻垂着眉眼,默念了句佛诫,“我当然可以。”
就在被磨出红痕的地方,淡淡的金光闪烁着,慢慢汇聚成条金色的佛珠虚影。
他轻轻笑着,将金色佛珠挽在手里,低声念叨着,“我自小在寺里长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师父教的阿弥陀佛,到如今已经有十六七年的时间。
你才成为鬼王多久呐,连我念经年头的零头都没有,光知道我身负佛祖虚影,拿条锁灵链给我戴上,就以为我没丝毫还手之力了么?你能锁得住我,还妄想能锁得住佛祖么?”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他从接了江鱼的电话,到进了靳家别墅里找靳凤羽,就是为了摸清楚如今江鱼的实力。
堪称到鬼王级,却还差那么一线。
至于原因么,跟他还有些关系。
就是被他从花坛里撅起来的骨灰,以及废弃宿舍楼里的那些游魂,如果说江鱼成鬼王,是块由人操纵的复杂拼图。
那落到他手里的骨灰,就让拼图残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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