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怎么下得没完没了。”季祯一早醒来,坐在软榻上趴在窗台往外看,百无聊赖地浅浅打了个哈欠。
院子里淅淅沥沥的雨,除了偶尔穿过院中的侍卫奴仆外,并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季祯的目光盯着江熠的房门,房门敞开着,但不见人。
这会儿是用早饭的时间,曙音给季祯端了早饭过来,季祯简单吃了点便饱了,扭头再看窗外,恰见江熠的身影。
季祯从窗台了露出肩膀和脑袋,脆生生隔着院子喊了江熠一声:“江重光!”
江熠的视线果然顺着他的喊声转了过来,在半空与季祯的目光撞在一起。江熠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即调转脚步撑伞穿过院中走到了季祯这边,收伞站在了窗外。
季祯本来想要主动找些话茬勾搭江熠,却没想江熠主动开口问他:“你今日可有安排?”
“没有。”季祯摇头。
江熠居高临下眉目专注地看着季祯,似乎是刚才就已经考虑清楚,此时轻轻开口问:“那你同我一块儿出城好吗?”
江熠的语气相较平常似乎还是冷质的调性,然而隐约却透露出一些依赖与求助之感。好像除了季祯以外,他也无法对别人开口说出这样的请求了。
江熠想再去灵草园的山下一趟,昨日村民的表现明显有异,江熠对那个村子也有着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他有种感觉,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真的或者假的,除了从那里入手,也许再没有其他方法了。
这院子里几乎只有季祯能够陪着他一起去做这件事。
“就我们两个人吗?”季祯眼睛一亮。
江熠点头。
季祯麻溜调转方向爬下软榻,然后站到床下朝着江熠抿唇一笑:“我好啦。”
单独出行不是好极了,季祯在心里摩拳擦掌,他愁的就是不能和江熠独处呢。
马车上只有季祯和江熠两个人,这次季祯都没带上若华,若华为此还有些不高兴。
马车轮子滚过路面不平处积了一晚上的水洼,车轮陷入又马上滚出,惊起一滩浊水。
季祯方才不好好吃早饭,此时在车里倒是拿着一块糕饼小口慢慢抿着吃,与其说是吃到不如说是吃着玩的。
“去城外是去什么地方?”季祯含糊地问,他将剩下小半快糕点一块儿推进嘴里,感觉有些渣子掉下来粘在了嘴角,他飞快探出舌尖舔了一下。
那一小节粉红色的舌尖瞧着就软嫩得很,江熠的视线不由自主在其上停留了片刻,后又落到季祯自然抿着时也微微翘着,仿佛索吻般的嘴唇上。
季祯却无所查,问完话以后就自己转头去拿车上备着的水袋,找出来拧开给自己灌了两口。
他的嘴唇包裹着水袋的口子,随着吞咽的动作小口小口地嘬。
江熠感觉心口有些发酥,简直想要将那水袋取下来,不准季祯再喝。
“去昨天的那个村子。”江熠强迫自己转开目光,专注思绪问季祯,“昨天你说你在那村里看见过奇怪的东西,具体是什么?”
季祯自己喝了两口,又把水袋送到江熠手边,“你要不要喝?”
一句话便又打断了江熠的好不容易转开的神思。
那水袋的口子做得格外精巧,江熠低头看时还能想起刚才季祯喝水的动作,那是季祯含过的袋口。
不过是喝水,他本不该多想什么。可绮念不受理智约束,此时一个个都冒了出来。江熠心中天人交战,连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季祯见他这样,以为是江熠不愿意还极嫌弃,边把水袋收了回来,拧好袋口想把水袋放到自己身后:“不喝就不喝,嫌我就直说。”
却没想江熠半路拦住了他的手,低声道:“我没有嫌弃你。”
“那来自证。”季祯说。
江熠以为季祯说自证是让他喝水,他伸手拿过水袋想要拧开放到自己嘴边,却听季祯抬脸说:“就简简单单亲个嘴吧。”
他的眼神明亮闪烁,瞳仁认真地看着江熠,眼里倒映着一个几乎完整的江重光。如此一个仰头索吻的动作,让江熠方才未曾全消迤逦念头又冒了出来。
江熠实在拿季祯毫无办法。
他有些狼狈地抬手挡住了季祯的双眸,很是无奈地只能念了声,“季三……”
“我母亲都叫我阿祯的,”季祯反握住江熠的手,虽然被挡住眼睛,却挡不住他的声音传出来,“你也可以叫我阿祯。”
季祯的声音很轻快,但“母亲”二字让江熠多了些理智,江熠放下自己的手说:“回答我方才问你那个问题。”
方才问我的那个问题,季祯回想道:“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
江熠颔首。
季祯想了想说:“那棵树,”他顿了顿,解释道,“就是我昨天指给你看过的那个,我仿佛在那树下见过鬼影,但究竟是鬼影还是我看错,我倒也分辨不清楚了,唯一就是那树彼时没有现在这么郁郁葱葱是一定的。”
他再细想,那树当时的确是焦黑仿佛被雷劈死,与昨日相见大有不同。
季祯不由好奇地问江熠,“若真的被劈焦黑的树,能这么快恢复生机吗?”
“不能。”江熠摇头。
然而季祯所看也并不一定是假。季祯双眸既然能看穿魔物,不受假象侵扰,说不定在某个瞬间他只是看见了附着于那棵树的过去。
亡灵心有不甘,久久纠缠的片刻过去。
焦黑枯萎是过去,郁郁葱葱是现在,只不过现在的郁郁葱葱看上去也仿佛由死气浇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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