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夫没有说话,而是神色凝重地向前走去。
杜尘澜见状连忙跟上,软成面条似的双腿此刻又充满了韧劲儿。
“他掉下去了,我害怕,我也会掉下去的!呜呜呜!”
杜尘澜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有人想捷足先登,且真的利用孩子去做这般危险的事了。
“是你?赵狗子?”蒋大夫见着前头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不禁大吃一惊。
杜尘澜和洗月终于气喘吁吁爬上了坡顶,定睛一眼,杜尘澜也不由得被眼前一幕给吓了一跳。
此刻已至崖顶,杜尘澜还没到达边缘,就能听到崖下传来呼啸的风声。杜尘澜忽略眼前的男人,将目光投向了左侧悬崖上挂着的孩童。
此刻他正踩在崖边突出的石块上,因石块尖锐且凹凸不平,他努力将两只脚踮起来踩在那处。腰间绑着的绳索垂在身际,正在随风飘摇。
他离崖顶的距离并不远,想是要下去采摘那玉莹花。但不知是力气不够,还是害怕,始终不敢挪步,只知哭喊。
难怪刚才他听得孩童的哭声似有若无,这样大的风,即便那小儿的哭声再尖锐,也被风吹散了。
杜尘澜的视线下移,看到了下边正随风摇曳的浅蓝色花朵,这花并不小,有海碗那么大,此刻开得正艳。蒋大夫说过,只要峭壁向阳,又有足够的土壤,再加上其他植物腐烂形成的肥料,那玉莹花必然能够存活。
这里地势险峻,不通过左前方那处山洞,根本就过不去。因此,这玉莹花想必已经有不少年头了。且这花的花期只有两个多月,若是不采摘,它的花瓣落了,根茎埋与石缝土壤之中,就更难寻到了。
错过花期,要想采摘,那就只能等来年。
“哟!这不是蒋大夫吗?”男子回过头来,见是蒋氏医馆的蒋大夫,不由撇了撇嘴。可等看到蒋大夫身后的杜尘澜和洗月之时,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怎么?蒋大夫也带了小儿来采药?”
杜尘澜仔细察看了一番地形,心中有了计较,这才将视线投向眼前的男人。
眉眼很凶,眉间还有一道刀疤,右边浓黑的眉毛被从左到右斜劈开,显得男子的面容更加鸷狠狼戾。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不理会男子讥讽的语气,蒋大夫看了一眼挂在悬崖上的孩子。
“你这不是你家四儿吗?你个当爹的竟然这般心狠,让个孩子去采药?若是掉下去可怎么办?”
蒋大夫看着小娃如此危险,不由心中急切,“你快叫他上来,即便他到了玉莹花处,也采不了,这花难采得很!若是折断了根须,就不值银子了,快让他上来吧!”
“怎么?就许你蒋大夫采,不许旁人采?你倒是装得良善,你若不想采,你带两个孩子上山作甚?呸!又要当女表子,又要立牌坊!”
男子往一旁吐了口痰,接着便不再理睬蒋大夫,而是转身朝着那孩童又喊道:“四儿啊!你爹我也是没法子,不采这花卖了银子,你爹我会被赌坊的人给打死的。你就当可怜可怜你爹,快下去将花儿采上来,这里可有人要来抢了!你爹我这条命就交到你手上了,等卖了银子,爹给做新衣裳,给你买糖葫芦、豆糕......”
赵狗子有些急了,就怕杜尘澜他们过去山洞。他边说,便往山洞前走,魁梧的身子将山洞堵了个严严实实。
杜尘澜有些惊愕,刚才他的注意力都在孩子和玉莹花身上,倒是没注意听,谁想这二人竟然是父子?
这当爹的可真狠,竟然让自己的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个当爹的,竟然如此狠心,当真是畜生不如!”蒋大夫指着赵狗子一脸的痛心疾首,可偏偏赵狗子长得壮实,他这里只有老人和孩子,哪里能打得过赵狗子?
“老东西,少给老子添乱,以为赊些药材给我家那婆娘,就能对我指手画脚?将我惹急了,我照样揍你!”赵狗子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耐烦听蒋大夫的指责?
前段时日他在赌坊借了三十两银子,原是想翻本的,谁想不过半刻钟就输了个精光。
那赌坊的银子哪里是能借的,不过半个月功夫,利滚利成了一百二十多两,赌坊的人限他三日之内还清,若是不还,就要砍了他的手脚。没了手脚还怎么活?还不如死了呢!
赵狗子这几日听得坊市中有人正在寻玉莹花,看了画像之后,才发现这花儿他见过。打听了多少银钱之后,他自然心动了。
其实他也舍不得儿子,于是找人借了八两银子,在人牙子那儿买了个八九岁的瘦弱孩童。为了以防万一,又把儿子带上,来了这悬崖处。
谁想那孩子是个短命的,这才刚爬下山崖,捆在腰间的绳索就松了。只听得一声惊叫,他的八两银子就没了。
“爹!刚才那弟弟掉下去了,我不敢,我害怕!”四儿一往下看,顿时吓得腿软。他抓着绳子的手被风吹得他有些僵硬,垫着的脚也开始发酸。
“你他娘的给老子下去,你要是不下去,我就将你娘抓来揍她。你不是孝顺你娘吗?你娘挨揍你能不管?”赵狗子见好说歹说的都不成,就只能戳四儿的软肋。
他们一大早就来了,赵狗子的耐性已经耗尽,他哪里会让四儿真的饿死在那里?毕竟是自己儿子,且饿死了谁给他摘那花?
“你别打我娘,我下去,我这就下去!”四儿的眼泪已经被风吹干,心里再恨也没法子。他尝试着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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