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好了,守孝也坚持下来了,三年时间一过,名声很好的纪墨就被不少惦记他的媒婆堵在了家门口,十里八乡的,都有不少正值匹配的人选。
“不成家立业怎么行呢?你看看你这里,冰锅冷灶的,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该多好,我这里介绍的姑娘可是杨家庄最好的……”
“胡说,我这个才是杨家庄最好的,你去打听看看,有一个说不好的,我这颗头都压在你这里了!”
“我这里是李家集的……”
“我是王庄的……”
“我是凤来乡的……”
五个媒婆往院门口一堵,纪墨连大门都走不出去,听得那叽里呱啦的吵嚷声,他突然发现没个长辈,都镇不住这些“为你好”的大娘大婶们。
不好直接赶人,能够做媒婆的都有一条好舌头,若是惹急了她们,他这个孝子的名声还不够一盆脏水的。
所谓三人成虎,要诋毁一个人,多几条舌头就够了。
“大娘们,大婶们,你们介绍的都是好姑娘,我也知道,但我这会儿实在是没这个心思,我还要给师父办周年祭,一时半会儿顾不上那么多,你们可饶过我吧,让我先忙完这一遭。”
古代的祭祀可是大事儿,说到“周年祭”,几个媒婆也不急着让纪墨回话了,各自偃旗息鼓,互相监督着对方离开,有那不肯走的,也别拖后腿的给拖着走了,还了纪墨一个清净。
纪墨是真的要办周年祭的,他也不太清楚古代孝期过去除服该怎么办,专门去了镇上一趟请教了学堂里的先生,若不是他有一个孝子名声,也算是远近闻名的名人了,那些先生还真不会正眼瞧他,便是如此,说起话来,也是文绉绉的,活像别人都没学过古文似的在那里拽文。
不是不明白他们故意卖弄的心思,但纪墨也清楚身份地位在古代几乎是不可逾越的坎儿,这年头,能当先生的,哪个都比他有钱有势,他这里能够当面请教,就是对方给了面子的,否则,一个匠人,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扎纸匠,真没那个门槛面对面交流。
认真问清楚,诚恳道谢,纪墨做足了谦恭诚挚的模样,走出门了还不忘抬一抬对方的名声,感激先生的不吝赐教。
花花轿子人人抬,他这里努力宣扬了,对方碰见人了,也不会说他半点儿不好,这样,名声就更好听了,生意也能更好一些了。
纪墨很清楚自家的竞争力在哪里,别的不说,镇子上做棺材铺的就有三家,本来不大的市场分成三份儿,他这里的扎纸生意就算是小项,也是要分蛋糕的,若不是还有个好名声,还有寺庙里的大和尚撑腰,他哪里能够安稳度过这三年,仅这一条,周年祭的时候,他就少不得还要往庙里添香火。
“去去去,你这乞婆,都说了不要往这里讨了,影响生意!”
饭馆里头的小伙计,甩着白毛巾,赶着旁边儿的一个乞婆,脸上满是不耐厌烦之色,却也没有对乞婆恶言相向。
那乞婆一身衣裳都看不清原来是什么颜色,乱蓬蓬的灰褐色,头发都散乱着,紧抓着一个男孩儿的手,那男孩儿大约四五岁的样子,瘦得像是一把干柴火,乞婆正抓着一个什么,往那男孩儿口中塞,边塞边拉着人走。
前些年那场仗据说征了不少兵去,多有孤儿寡母活不下去的沦为乞婆,这也是全无姿色,但凡一二好看的,早就在楼子里待着了,再不会在外头,就是外头,也经常能看到乞丐而非乞婆。
古代没有丐帮,乞丐里头却也有头子的,不是谁都能在街面上找个地儿坐下讨饭的。
纪墨来过镇上几次,也见过三五乞丐,还是头一次见到乞婆,多看了一眼,那乞婆的脸上脏兮兮的,若不是那伙计直言,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婆子。
“纪墨,纪墨——”
后头有人喊,纪墨回头看,正看到村里在镇上做学徒工的杨四郎,杨四郎跟纪墨算是邻居,斜对门的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算是熟悉。
“怎么了?”
纪墨看他跑得气喘吁吁,含笑问。
杨四郎看着瘦削,力气却大,正是一把子力气被镇子上的铁匠看上,这才成了这里的学徒工,都学了三年了,如今看着也没健壮几分,倒是皮肤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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