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村前辈,以后也请继续加油。”浅田钻回了被窝,在被子里面闷闷道。
泽村直直地盯着床板,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头略微地发涩,好像一开口声音就会变调,那不是太丢脸了。
“泽村前辈,你最近为什么老戴那副平光眼镜啊。”浅田又突然道,适时让泽村把快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啊?”泽村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黑框眼镜,“让自己看起来深沉一点吗。”
浅田停顿了半天道:“别再戴了,看上去好猥琐啊。”
直到后来在毕业典礼上,看着浅田默默地躲在人群最远的地方擦着眼泪,竟然在收到的礼物里面看到了几封粉红色的信件,光舟把自己一路送出校门,之后和三年级的一同大吃大喝了一顿。
泽村才知道,真的到了这一步也没有回头的必要了,就这样看着前方走吧,毕业也不是一件那么糟糕的事情。
泽村记得秋赛结束后的冬天,在新队伍集训的时候,他抽空和小春、降谷两个人观摩了一天,晚上在青道附近开开小灶。
降谷是个路痴,小春自己拿不定主意,带路的任务全部在泽村一个人身上。
印象当中有个地方还是不错的……
找了半天,最后三个人都饥肠辘辘得不行,只能在街边的拉面摊坐了下来。
为此,泽村被降谷白了一周的眼。
泽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记性,就算记错了也不会怀疑,因此小学期开始了之后又忍不住去找了一次,还是没有找到那家居酒屋。
明明互相扶着走在路上的触感那么鲜明,说过的那些话就在耳边回荡。
然而就连同那个四眼一起,不知不觉地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他一向是一个自信爆棚的人,在这件事上却从来不敢说什么“一定”的话,但仿佛只要单纯记住这些字句,不用去想实现它有多么困难,就能给人“足够了”的感觉。
我们,一定,会再搭档的。
还没有结束。
“泽村前辈,今天也一个人吃吗?”新来的小捕手小野田背上包在更衣室门口站着,见泽村似乎又换了一套新的运动服,不像是回家的样子。
泽村朝他摆了摆手:“你自己去吧,我再跑几圈。”
小野田叹了口气,斜靠在门框上:“前辈你这样练会把身体练坏的啊,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怎么给监督交代啊。”
泽村把衣服塞进包里:“只是跑几圈吧,我也没什么机会上场,这样我比较安心。”
小野田撅着嘴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这个倔强的前辈身影笼罩在更衣室透进来夕阳橙红色的光线里,看起来实在是有点可怜兮兮的。
自从那个叫做御幸一也的捕手转会了之后,泽村前辈就暂时没有登板了,眼看着赛季就要开始了,明明能投出这么漂亮的球,球队也真舍得不用啊。
不过能够把两个天才转会到别的地方只为了贴补自己事业上的亏损,也亏得老板干得出这种事,球员真的就只是人形的金锭子啊。
小野田挥了挥手作别,自己刚升上一军也管不了别人怎么样了。
泽村跑完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路过的便利店里面买了一份便当,和租房楼下的大叔打了个招呼。
每次打开房门,都会被里面空旷感击得内心异常失落,这样的场景无论看几次都没办法习惯的。随意地用微波炉加热便当,在dvd柜里翻出已经被御幸带走得只剩下几盘的比赛录像带,放进dvd里面看一会儿,等着胃里的食物消化得差不多了,就拿起球棒下楼练习。
每天的生活都是这样的,唯一的好处是终于可以睡床了,最大的坏处是床上到处都是那家伙的气味。
泽村不止梦到自己又走在青道附近的路上寻找那家居酒屋,醒来之后那种走得气急败坏,周围的景色看得都快吐了,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找到的压抑感还积攒在胸口无法散去。
就像那时一样,现在的御幸,时时刻刻充斥在自己的生活当中,却哪里都见不到他。
--“御幸,我想打个赌。”
他记得御幸走的那天他是这么说的。
“赌什么?”手机里面传来轻带笑意的声音。
“我想再赌一次时间。”泽村捏着手机,在距离机场几十千米外的阳台上吹着冷风。
御幸在那头哈哈一笑,深呼吸:“别傻了,你就不能自己靠自己好好打棒球吗,老是要靠追着别人闯一条路的有什么劲……”
“不只是打棒球。”泽村打断他。
这句话说完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出声。听着手机另一端传来的航班播报,那个人身边来来往往的行李箱声,各种奇奇怪怪的语言经过。
“这件事再说吧。”御幸道,“我现在嘴唇上面还有点疼呢。”
“你是不是男子汉啊!这种事情给个干脆一点的答复吗!”泽村对着手机一同乱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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