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独眼打开泥壳一看,整个人就傻眼了。他摸着那些碎裂的陶片,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
他觉得自己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陈超一看独眼要去用手抓碎裂的陶片,连忙跳了下去,抓住独眼的手。
看着独眼渐渐掉下来的眼泪,这个三十好几的男人,被部落遗弃的时候没哭,接过草鞋的时候没哭,敲开泥壳的时候没哭,可是现在却为了这几个碎掉的陶片哭得稀里哗啦的。
陈超一时也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拍了拍独眼的肩膀,安慰道,“烧陶有破损是很正常的,就连我也没办法保证一定能全部成功。”
也许独眼没听明白,也许他听明白了。他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默默的抹去眼泪,将依旧完好的陶碗从草木灰中捡了出来。
只是陈超不知道的是,此刻背对着他捡拾陶锅的独眼在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烧一批不会破碎的陶碗!
陈超数了一下,只有10个陶碗碎了,汤勺碎了15个,但总得来说,成品率还是十分喜人的,也没有独眼想得那么糟嘛。
他看了看旁边依旧还有些失落的独眼,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举起了大拇指,然后跟站在一旁的巫低声说了一句。
巫转身离开,并叫了一些闲着的人来帮这里帮忙。
新烧制的陶器被拿去河边清洗,老人们返回山洞中拿出新的陶器,这次主要烧制的是陶锅。
陈超示意这次烧陶主要由独眼全权负责后,他就静静地看着独眼安排人去捡拾依然的枯叶小树枝,木头已经不需要去捡拾了。
部落里有专门的砍树队,他们会直接在原地把木头砍成一截一截的才背回来,然后在部落里再把小截的木头用石斧劈成小块,要使用直接去搬就可以了。
看着独眼虽然刚才经受了一些打击,但是安排事情的时候依然井井有条。
又看着独眼仔细的摆放好陶罐,量好距离,塞好易燃的枯叶和小树枝,看着他认真的活着稀泥,像在制作一件艺术品般的制作泥壳。
陈超满意的点了点头,是个做事情的好苗子。
其实他不怕独眼做错事情,也不怕他不做事情,怕的是好不容易带出了一个徒弟,只是一个小小的打击,就从此一蹶不振。
直到独眼封好最后一层泥封正好走上来的时候,他看见巫手捧着一件漂亮的兽皮朝他走来。
陈超把正在愣神的独眼拉了上来,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微微蹲下腿。
独眼正疑惑的时候,就感觉身上一暖。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巫刚才拿来的兽皮,是要给他的!
看着周围族人羡慕的眼神,独眼突然把兽皮往陈超手里塞,抬腿就朝着河边跑去。
只是他看了看在周围取水的同伴们,一咬牙,就往小河的下游跑去。
独眼在前边狂跑,陈超和头上顶着羊角的小老头在后边狂追,奈何独眼跑得实在是太快,追都追不上的那种。
最后小老头实在是跑不动了,手上拿着皮子气喘呼呼的在原地等待。
等陈超追上独眼的时候,发现这货居然在小河的下游洗澡。
陈超???
好不容易搞个正式一点的颁奖典礼,丫的你这个主角不好好领奖跑来洗澡???
坐在河边一边等待天元部落烧陶负责人·钮钴禄·独眼洗澡,一边思考人生的陈超(⊙_⊙)
等独眼上了岸,陈超好奇的问他,“你跑什么啊?”
独眼这才腼腆的笑着回答道,“我脏。”
陈超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上,一直把发生的一切都当成游戏一场,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些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数据,机器,甚至不只是帮助他达成目标的工具人,他们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
他自以为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其实,这些人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个世界因为他们而一点一滴的改变,因为他们喜悦而喜悦,痛苦而痛苦。
整个世界忽得落下了一场太阳雨,而又很快散去,只留下天边的一道彩虹。
带着独眼往回部落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没看见巫,应该是看追不上,就自己回去等了。
回到部落后,陈超让独眼站在烧陶的土包旁边,隆重而正式的给他举行了一个颁奖典礼,由巫宣读了他的功绩。
站在人群中间的独眼身上披着作为奖励的新兽皮,脚上踩着那双他一直不舍得穿的草鞋,接受着整个部落羡慕的目光。
他有些紧张和茫然,虽然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突然就让他被这么多人注视着,他还是觉得十分不知所措,手捏在新兽皮上,可是又舍不得新兽皮被自己的汗液弄脏。一时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独眼突然就朝着陈超鞠了个躬,然后又朝着巫和元分别鞠了个躬,最后朝着大家鞠了个躬。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感谢,也不懂得礼仪为何物,他只是想表达他的谢意,最真挚的谢意。
首领元跟巫也十分高兴,头上顶着羊角的小老头还颤巍巍的上去把独眼扶了起来。
族人们看着独眼身上的兽皮,虽然十分羡慕独眼是部落里第一个拿到兽皮穿上草鞋的人,但却一点嫉妒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手上刚分到的陶碗和汤勺,都是独眼烧制出来的。
而且他们还知道,小土包里还烧着陶锅,只要这次陶锅能烧出来,他们每人也都能分到一个陶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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