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期盼着些什么?期盼着晏河清会因为俩人曾经的交集,对他开恩?也许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于晏河清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他也明明知道,北国对于晏河清来说是怎样的屈辱,晏河清心有仇恨,如何将它物放在眼底。
就算自己对晏河清诉说过前世,但或许至始至终,在晏河清心里,自己都是那名毁他国,虏他身,想囚他为禁脔的北国少年君王,依照晏河清隐忍的性格,说不定之前与自己的亲昵都是为了保命的伪装,说不定晏河清一直像原著那样,对他恨之入骨。
萧予安的思绪被马蹄声拉回,薛严的副将在与薛严耳语后骑马上前,忽而挥起马鞭,打在萧予安冻僵的双手上。
鲜血、国玺和地图一起滚落在雪地,腥红混着落雪洇着羊皮卷,萧予安狠狠吸气,猛地吞下喉咙中的呜咽。
见萧予安没有使诈,副将这才翻身下马,捡起地图和国玺交予薛严:“薛将军,确认过了,没有问题。”
薛严冷冷地望了眼萧予安,对副将点点头,而后率军领兵入城。
萧予安跟在南燕国骑兵队列后,双手被缰绳束缚绑在马后,半拖半走地往北国走去。
寒冷侵肌入骨,萧予安双眼发花,体力不支,跟不上马踏步的速度,被拖得踉踉跄跄,手腕被缰绳生生磨出血来。
南燕国军队浩浩荡荡地踏上北国皇城土地,昭告着这个国家彻底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忽而军队后方传来急急的马蹄声,萧予安抬起头,那人的身影映入他眼眸中,银枪红缨,佩剑在身,相貌堂堂,身姿挺拔,如原著中描述的毫无差别。
萧予安有那么一瞬脑子突然空白,没有恐惧,没有慌张,没有怨恨,没有害怕,他就这么看着晏河清,像看着一段不喜不悲,却震撼人心的出场。
晏河清翻身下马,疾步向萧予安走去,突然有人骑马拦在他面前。
“河清。”薛严面容带着隐隐的怒意,“你要做什么?”
晏河清恭敬行礼,却再无话,他绕过挡在面前的马匹,目不斜视。
薛严连忙下马,堵住晏河清的去路,他青筋暴起咬牙切齿:“晏河清,那些国仇家恨,你都忘了吗?”
“没忘。”晏河清墨玉般的眼眸带着清冷,“所以如今领兵破北国,一雪前耻,仇消恨亡。”
薛严怔愣片刻,嘴唇微微颤抖:“好,就算如此,若你要保北国前君王,世人会怎么说?他们会说你一世甘为禁脔,断了脊梁!我国将士又会怎么想?他们会觉得你只知情爱,根本不配做南燕国君王!”
晏河清目光落在萧予安身上,根本没有移开,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无妨。”
第81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晏河清的回答让薛严小退了半步。
他曾见过这样的晏河清,在晏河清只有十五岁的时候。
那年,北疆一小国与南燕国交好,进贡了一只幼年雪豹,从小身在南国几名皇子哪里见过这么美丽又凶猛的动物,都喜欢的不得了,纷纷向父皇讨要。
那时候南燕国君王并不想将雪豹赐予任何一人,又对几名皇子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许下诺言:“你们谁能先猎到一只老虎,我就将这雪豹赐给谁。”
那时候最大的皇子不过十七岁,还是尚轻的年纪,别说一只老虎了,就是一匹饿狼,这几名皇子都无力招架,南燕国君王说出这话,分明是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果然第二日,再没有皇子去向父皇讨要雪豹,但是七天之后,晏河清却消失了。
宫中大乱,有人在晏河清寝宫中发现了狩猎的相关书籍和工具,南燕国君王连忙派兵去皇城附近的深林寻找。
后来,晏河清在一处山涧中被发现,他伤痕累累几乎断气,身边躺着一只幼虎的尸体。
薛严还记得自己去看望晏河清的时候,他浑身缠着纱布涂着药,不顾奴婢的劝阻,执意站着雪豹的笼前,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只身姿矫健优美的动物。
晏河清听闻薛严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薛严看见他的眼底是藏不住的高兴,他声音提高,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布那般说:“叔父,它是我的了。”
那年晏河清不过十五岁。
十五岁的晏河清就已经就不顾性命去争取他所想要的东西,而如今少年已成长,薛严又如何拦得住?
晏河清再次对着薛严行礼,看似尊敬,却是他对薛严下的最后通牒。
薛严眼睁睁看着晏河清向萧予安走去,突然想起什么,猛然喊道:“等等。”
薛严想起了雪豹的事情还有后续。
雪豹被进贡的三个月后,南燕国迎来了夏天,雪豹因为不适应南方炎热的气候,开始变得无精打采甚至屡屡生病,晏河清急得天天围着笼子转,南燕国君王瞧他这副模样,找来使臣询问对策。
使臣说:“只有将雪豹重新送回北疆,不过留下也未必不可,只不过是不易健康成长。”
晏河清沉默了半天,问:“不送回北疆的话,它会死吗?”
使臣回答:“有可能,就算不死,也活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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