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豪又苦笑一声,正要说话,忽听身旁传来声音:“这是要给谁写信?”
几人都侧头看去,就见到一位身着长衫、头戴冠簪、腰挎三尺的年轻人手里提着酒壶,摇晃着走了过来。
这个读书人应当认识曹方豪曹方峰二人,靠到他们兄弟身旁,瞥了一眼刘錡,似笑非笑地说道:“怎地,从前不是请我写家书么,今次怎要换人?家书这东西可十分要紧,要是托人写信写的白字太多,替你父母读信的人都看不懂,信不就白写了?”
“你这人说甚底!”张浒叫道。安西大都护府,甚至整个碛西的读书人都很少,几乎都在各级衙门里面做事,或者是本地大家族的公子,他们这些大头兵不敢轻易得罪。但这人如此贬低刘錡,尤其是贬低在他看来十分不凡的会写字,他忍不住出言反驳。不过,他之所以会‘忍不住’,还有一个原因:‘看他认识曹家兄弟俩,还为他们代写过书信,应当不是大人物,得罪了也没甚大不了的。’
“我说何话?”这读书人倒也没生气,或许是因为一个不识字的大兵叫嚷不值得让他生气。
他又斜觑了一眼身着土黄色外衣的刘錡,说道:“让旁人替你争辩算甚底男人?我就是瞧不上你,你要比文,咱们就好好比一比;你要觉得文的比不过,”说着,他拍了拍腰间的佩剑,“比武的也行!”
‘你他麻是吃错药了吧!我没招你没惹你,一个劲怼我干啥!’刘錡在心里吐槽道。张浒那句话说的一点也不重,自己在原地不说话。
“喂,你若是有了诗作,就读出来,让众人品评品评;若是没有就认输,别直愣愣地站着。”李全道。
刘錡的双拳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只能颓然的松开,就要开口认栽。
“哎,小半个时辰连个屁都没憋出来,还不如我呢。我还能说出一句‘石塔有七层,上粗下面细’呢!”见刘錡要认输,有人讥笑道。顿时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听到这话,刘錡气的差点儿当场发飙,转过身厮打说话那人。可他忽然想到什么,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不要哄笑。”李全自己也憋不住笑了几声,不过很快忍住,出言呵斥道。
“你到底有没有诗?”他又对刘錡说道,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
“托你的福,想出了一首。”刘錡道。
“托我的福?你且读来。”李全道。
“那我就读了。”刘錡咳嗽一声,朗声说道:“远看石塔黑乎乎,上面细来下面粗;有朝一日翻过来,下面细来上面粗。”
“噗!”现场顿时响起一片笑声,众人丝毫没有掩饰的大声嘲笑刘錡。
“哈哈,这也叫诗?”
“就是,这要也算诗,我适才说的那也是诗了。”
“哈哈!”
“这,还不如认输呢!我的话你是一句没听进去!”曹方豪面色焦急。他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也能听出来这根本不能算诗,就是老百姓平日说的顺口溜。如果刘錡真的作出一首诗也就罢了,哪怕不如李全的,说出来也没什么;可说几句顺口溜充作诗,这不是消遣李全嘛!他恐怕会更生气。
果然,李全愣了一下,随即高声叫道:“你这哪里能算诗?”
“如何不能算诗?”刘錡反问道:“这首诗押韵了。”
“你放屁!”李全忍不住爆了粗口。“押韵就能算诗?平仄呢!你个不读书的军汉,识得几个字也大言不惭的作诗!恐怕都没读过几首诗吧!”
“我也是读过几首诗的,比如本朝大诗人李白李太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刘錡一时想不到如何妥善回答,干脆抖个机灵。
“青莲居士的静夜思?”听到这首诗,李全又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但听刘錡说完整首诗后勃然大怒,而且比刚才更生气。“你个獠奴!连诗句都能背错!分明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山月,低头思故乡。”
“怎会是床前看月光、举头望山月?”刘錡从小到大背的都是床前明月光和举头望明月,因为这首诗知名度太高,他记得清清楚楚。怎会背错?
见刘錡这幅表情,李全张嘴就要继续骂。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李全,议论诗赋,应当对诗不对人,即便所言有谬误,岂能如此骂人?”
“你……”李全转过头就要将一腔怒火冲着这人发泄出来。可当他看清这人的长相后,脸上的怒火却在瞬间消失无踪,而且躬身行礼道:“见过岑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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