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是我?……”陈宜中刚这么问出来,自己就想明白了。
由于贾似道多年的专擅朝政,现在朝臣有点青黄不接的味道。
有能力的大臣如果不依附于贾似道,那么根本没法上位,而依附于贾似道的多半又跟他跑了出去,就算是留下来的也大多不放心用。
剩下的既非贾党而又有足够资历和品阶的,基本都是“有德老臣”,特点是年纪大却又没什么雄心壮志,不然早被贾似道斗下去了。这些有德老臣基本是不可能与东海人合作的,他们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棺材里,现在所追求的是身后名了,若是临去前又签了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那岂不是一辈子清名尽付东流?所以,他们宁肯陪着朝堂政局一起烂下去,也不可能给东海国割地赔款然后收拾局面。
而陈宜中就不一样了,一方面他现在还年轻,还有上进的空间,有进取心,所以是愿意为上进而付出一定的代价的;另一方面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能够收拾这个残局;还有一方面是他怎么说和东海人也有些交情(虽然不是好交情),总能说上话。所以,选他登场也是情理之中了。
像文天祥那样油盐不进的硬骨头毕竟是少数,陈宜中你让他明着投敌叛国肯定是不会干的,但是以权位为诱惑,让他在不转变阵营的前提下让渡一些利益,他就未必能不为所动了。
说起来,不就是卖国求和嘛,我大宋自立国以来,这种事干的还少吗?那些名臣名相,他们就那么干净吗?他们做得,怎么我陈宜中就做不得了?
陈宜中再度露出了明显的心动表情,不过仍然故作姿态道:“即便是二位用宰执之位诱惑我,我也不可能卖国求荣的!”
“知道,知道。”乌文成不耐烦地摆摆手,“不用你卖国,你随便怎么强硬都行,不用对我们客气。”
“啊?”陈宜中又吃了一惊,不用客气?那你们干嘛要扶我上去?
魏万程适时微笑着说了一句:“纵使你当了丞相,不得不做出什么让步,那也是形势所迫,非你本愿。”
对啊!
陈宜中突然明白了过来。东海军都占住临安了,想要多少钱,大可以自己去国库和封桩库里挖,想要什么地,大可以自己去占,现在想谈个条约,无非是给朝廷留个面子而已。在这样的状况下,谁当丞相不是予取予求,就算送出去再多的利益,都不是自己的错啊!
想到这里,陈宜中立刻背过手去,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如今,我大宋已经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局势之中,主少臣疑,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奸相乱国。如果无有人撑起这局面,恐怕皇宋便又要重蹈汉唐覆辙了。宜中本只是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勉强撑起这局面,为这座大厦裱糊窗户了。”
乌文成忍住笑:“嗯,好,那么这个位子就非你莫属了。”
……
时间进入了五月份之后,临安方面的热度再度提升。
临安朝臣、诸外藩及皇太后谢道清共同拥立皇长子赵昰登基为帝,尊谢太后为太皇太后,新帝生母杨淑妃为圣母皇太后,全皇后为后母皇太后,三太后共同垂帘听政,明年改元“景炎”。
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任命叶梦鼎为右丞相,又命陈宜中“权摄理左丞相事”。叶梦鼎春秋已高,只挂名,不干事,朝政基本由陈宜中独揽。
而陈宜中独揽大权后,干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清理贾党余毒(虽然他自己就是贾党出身),轰轰烈烈地借此铲除异己;第二件是拨乱反正,宣布废除公田法等诸“恶政”,并将陆续还田于民,以博取士大夫阶层的支持;第三件就是与东海国展开谈判,以“赔偿损失”为条件,换取他们退出临安并恢复“正常邦交”状态。
谈判过程并不漫长,因为决定权完全掌握在另一方手里,能谈出什么条件完全看他们心情。最终,在六月一日,双方正式签订了举世闻名的临安条约。
临安条约重申了东海公民及国民在南宋控制区内享有的国民待遇,确保了东海人仍能在宋国如常活动和经商。在此基础上,本条约第一次将东海国与宋国双方视作对等的两个实体进行定义,使得东海国的法理地位有了一次跃升——当然,现在这也只是个小小的面子问题了。
除此之外,条约的主要内容是堪称天文数字的巨额赔款,总额高达两千万东海银元!
当年给辽金的岁币相比这个数字可真是九牛一毛了,不过相对于南宋每年五千万的财政收入,仍然是一个能够承担的数字。只是,朝廷的支出同样巨大,一次想腾挪出来也不算容易。但东海人贴心地为陈宜中设计了一套“国债”方案,让他可以把负担摊派出去,减少了财政压力。顺理成章的,这笔巨额国债以市舶司关税进行了担保,同时贪婪的东海金融体系也趁这个机会更加渗入到了江南地区。
在前两项主要内容得到满足之后,东海人并未进一步提出领土要求,这让宋人多少有些欣慰。但实际上东海人已经把整个华夏视作了囊中之物,也不在乎一时的领土割占了。
不过,虽然没有关系到主权的领土要求,却有关系到财产权的土地要求。东海商社新设了一家“江南路桥建设有限公司”,从朝廷所有的公田中索要了一大堆星星点点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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