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拉面摊一时冷清下来,不远处的路灯静默无声地笼下一层暖色调的光。一只小虫收了翅膀,落在木制桌面上。林宪明挥手将它赶走,戳着碗里凉掉的面,冷不丁问:“您刚才想说什么?”
正在切葱花的店主闻声顿了顿,但很快又切起来,神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从眼角的皱纹里挤出一个笑:“没什么,还吃点别的么?”
第二章
马场将r停好,下了车先打了个寒颤。初春昼夜温差大,白天不觉得怎么样,晚上就觉得冷了。一只野猫从幽深的小巷子里跳出来,在他走上楼梯前轻巧地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裤脚。男人蹲下来,挠了挠小猫的下巴,语气有些遗憾:“对不起,没有什么可以分给你。”
小猫“喵喵”叫了两声,甩甩尾巴。男人又摸了摸它的头顶,轻手轻脚上了楼,进门时愈发小心翼翼,结果一抬眼就和盘腿坐在沙发上的某个人目光对了个正着。
林宪明皮笑肉不笑地看他,黑暗中灰色里的眼睛特别亮:“晚上的任务还顺利?”
马场一时没说话,只是干巴巴笑了两声。
林宪明站起来,赤着脚踩过木地板,侧身从男人身边经过,接了一杯水咕噜噜喝了。马场这次很是细心,将青年仔细打量了一遍,惊讶道:“林林,你换睡衣了。”毛茸茸的新睡衣看上去就很柔软,男人一不留神想起刚才在楼下摸过的猫,然后下意识伸出手,却被对方后退一步躲开。
“什么任务啊?”某杀手继续这个话题。
“没什么,替一个雇主教训几个人而已,”某侦探回答地十分正经,结果越说声音越小,“明天晚上……估计也不在家吃饭……”
加了冰块的水顺着喉管冲进胃里,压了一晚上的火气反而腾地一下升起来。直到刚才他还以为自己生气只是因为这人对自己说谎,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好像不只是说谎,他确实有一点在意这人究竟是和谁在一起。
还要连续两个晚上!
二十年来的生命一半时间用于吃苦一半时间用于杀人,林宪明不知道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会哭闹?会生气?还是板着脸逼对方摊牌?反正他的行动快于大脑的指令,在想好怎么做比较合适之前,手指已然揪住对方的领口狠狠往前一拉。马场忽觉重心不稳,不由自主趔趄了一下,随即又被对方用手肘抵住肩胛骨向后推去。背脊嘭的一声撞上墙面,一侧的肩膀被那人用手臂顶着,领口还被攥在他手里。因为身高的缘故,马场不得不稍微低下头,于是从他的视角来看,眼前这个一身浅色调可爱睡衣的人竟然在一瞬间表现得……杀气腾腾?
“你相信自己刚才说的话么?”灰褐色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没什么温度。
“林林。”马场轻轻喊了他一声,领口却被攥得更紧了。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慢慢地能看清楚屋内的摆设。窗帘拉了大半,正好遮去了写着“马场侦探事务所”几个大字的牌子。茶几上摆着自己的手机,下午出门时忘了带。旁边放着一包拆开的薯片,像是没有吃完。青年的手劲不小,卡着脖子的手臂丝毫没有放开的打算,他的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眼神似是无声的逼问。
时间在两人的对峙中悄然溜走,直到男人叹了口气。
他深棕色的眼睛里有些无奈,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对方听清楚。
“这是我的事情。”
马场第二天早上是被吹风机的声音吵醒的,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同居人比平常起得还早。不过吹风机并没有叫嚣很久,男人翻了个身,竟然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仿佛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午后的暖阳,梦见自己回家时必经的铁道,梦见他和社团的同学约好了周末一起去打棒球,梦见自己穿过长长的走廊,看见一个男人背对着自己站在客厅,旁边的血泊里父亲气若游丝地对他说:“善治……快跑……”
紧接着画面骤然旋转,武士刀沉甸甸地握在手里,他变成了那个男人,他面前衣着光鲜的父亲苦苦哀求,一旁的少年红着眼眶躲在后面。然而下一秒,自己手里的武士刀又变成了金属球棒,他听见十几岁的自己嘶哑的吼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球棒,却被那人轻轻松松夺走。骨头裂开般的剧痛,他蜷缩成一团忍受着一次重过一次的击打。耳畔是父亲越来越微弱的声音,不停喊着自己的名字。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他挣扎着撑开重于千斤的眼皮,却看到红着眼眶的少年大吼着问你究竟是谁。
马场猛地吸了一口气,霍然睁开眼睛。视野里是最熟悉不过的天花板,空气安静且静谧。他从床上爬起来,发现额头上、背上都是汗,脚步也有点软。他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同居人正打算出门。
俊秀的青年似乎换了身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反正印象里没见他穿过。前一个晚上的不愉快最终演变成冷战,对方没有继续逼问,自己也没主动说太多。马场挑起一个和往日一般的笑,不吝啬夸奖:“这是新买的吗?很适合你。”
林宪明喷了点香水在手腕上,也没抬头:“昨天穿的就是这件。”
“……”
对方语气还是那样,一晚上过去不仅没有好转,好像更冷淡了一下。男人尴尬地笑了两声,换话题:“你这是要去哪儿?打扮得这么好看。”
金发杀手拉开门,学着他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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