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就知道是关邑和他告状了。
“连清,我好难受。”他眼睛水蒙蒙的,看上去十分凄惨,像个在要糖吃的小孩。
连清心软嘴软耳根子软,“你冲动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以后会不会难受?”
他果然知道了。江浮没什么营养的想。
连清坐到床边,递给他一杯水,声音带着点疏离,“坐起来吃药。”
江浮乖乖照做,也不说话只眼睛紧紧盯着他,然后垂下眼轻轻勾住了连清的手,像在认错,也像在求饶。
江浮的手温暖干燥,有薄茧。他指尖隐隐滑过连清的手心带来一阵酥麻感,瘙痒感一直穿到他心尖,但连清现在不想耗费脑力想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他甚至反握住江浮的说,抬眼柔声问:“你受伤了吗?”
江浮没马上回答,他缓缓敛了表情,勾着连清后颈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他用鼻尖侧脸轻轻蹭连清的脸颊,声音有点危险,“连清,别对我用能力。”
他说话时候呼出的热气全灌进连清耳朵里,耳朵是他的敏感区域,片刻,耳垂就红了。江浮忍不住低笑一声。
连清不知道江浮在笑什么,他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关邑倒是没和他说太多战场上的事,就简单讲了一下这事的严重性,以及可能对他造成的伤害,江浮的能力属于精神系的,被分到的部队也是精神力部队。
比起物理系的,精神力受伤会更深,更难发现,也更难治愈,搞不好就是一辈子的创伤。
“你受伤了吗?不要骗我,江浮,”连清有点伤心,他们仍然保持着这个类似拥抱的姿势,“我不是你可以信赖的人吗?”
“是,你是,永远都是”江浮说,“只是一点小伤。”
江浮说只是一点小伤,连清反而更担心了。
江浮是个特别能忍的人,偏执和疯狂,他总给连清一种病态拼命的感觉。他可以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放弃很多东西,健康或是生命。他知道江浮在意自己,但他不确定真有一天他是否会比江浮心里想做的事情重要。
他很担心江浮,一直试图改变他,但是江浮就像块顽固的石头,他有时候感觉已经把他剖开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根本没看懂他的内心。他无法精确形容他和江浮之间的关系,兄弟,朋友,家人,然而江浮对他的态度叫他琢磨不透。他们有时候太亲密了,亲密的像是两只在海里飘无定所、失去方向的小船,没有别人,他们只能抱紧彼此。
连清的世界是狭小的,他没有父母,关邑算是他的朋友,但他们也有将近十年没见面了。他在这个世界一直都很孤独,常常会有那么几个光怪陆离的瞬间让他觉得他是为了江浮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是为降幅而生的。
他这几年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开朗,在夜暮交换的时刻,他会产生一种似是而非的错觉。他有时候都想不起来自己正在干什么,他好像已经在这颗星球度过很长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才是结束呢?
他对这个世界始终持有怀疑的态度,包括最开始引导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系统,系统能量不足了这么多年还没补充完能量吗?江浮真的是毁灭世界的反派吗?那他现在成了帝国的将军,结局已经被打破了吗?今后世界将走向什么地方?
这个世界究竟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他思考的问题太过宏大,让把自己也拉入了迷茫中。他这几年又去考了心理资格证,但结果并没有比他以前做的更好,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精神问题。
而江浮活的深刻又现实,他在江浮身上找到一种鲜血淋漓的尖锐感,让他感觉自己是真切存在的。
连清终于在这个瞬间明白,这十几年不是他在照顾江浮,而是他依靠着江浮。是江浮的存在才让他一直坚持下去。
连清忧伤的看着他,剖开自己的内心,把埋藏多年的软弱给江浮看,“我相信你,永远相信你,你不要离开我。”
江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他只是抱紧了连清,在他头顶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这个吻代表保护,怜惜,和爱。
连清陪江浮又睡了个回笼觉。
他们都不知道此时星网上雪莱家,琅西孤儿院和江浮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
起因是雪莱家家主奥尼的一则发言,老爷子说的话大意是“谢谢大家伙对江浮的照顾其实这个牛逼哄哄的小伙子是我的孙子现在总算把他找回来了老头子我好开心”,奥尼老爷子说完这话以后不久,琅西孤儿院的官微也出来凑热闹了——“江浮这个牛逼哄哄的小伙子其实在我们孤儿院待过几年我们孤儿院靠山靠水养出来的小孩可水灵了大家康康我们走过路过给我们捐点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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