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远用屁股想都知道,只要他在朝议时提出在东蕃开府建衙的想法,必然会遭到沈一贯的极力反对,沈一贯乃是当朝首辅,也就是众官之首,他极力反对的话,朝中大臣一半以上都会站在他那边,而郭致远却是完全的孤立无援,所谓的舌战群儒的画面yy一下还可以,郭致远真要以为能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奠定胜局那就是幼稚了,朝议可不是大学辩论会,大家一起来比口才,政.治讲的是势力平衡,只有在双方势力对等的情况下,口才才会发生作用,在这种重大问题的决策上,连万历皇帝都不敢讲一言而决,更何况郭致远这个小小的六品文官!
所以郭致远必须寻找朝中其他势力的支持,如今朝中党派林立,浙党、楚党、东林党、太子.党、福王党、阉党等等,好在此时的党争还没有到崇祯时期那种非此即彼你死我活的地步,各党派也还没完全成型,只能算是利益小圈子,所以郭致远还有机会,他可以游走于各党派之间,寻求支持。
沈一贯是浙党领袖,所以浙党的主意郭致远就不用打了。东林党的情况要复杂些,原本沈鲤算是东林党领袖,而郭致远的便宜老爹郭正域也算是东林党人,但是随着东林书院的建立,顾宪成等人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相应的沈鲤在东林党的影响力也就弱了。而徐学聚想必也早已和朝中的东林党人串联,所以郭致远要想争取东林党的支持也难。
但是郭致远还是要想办法争取沈鲤的支持,沈鲤德高望重,又是内阁次辅,只有争取到他的支持郭致远才有和沈一贯抗衡的资本,郭致远唯一担心的是沈鲤虽然为官正直,但是他的思想受到时代的局限性,他会支持郭致远在东蕃开府建衙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吗?
不管怎么样,郭致远还是决定试一试,而且他之前几次被前福州知府黄似华弹劾,也多亏沈鲤从中斡旋才得以化险为夷,上门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所以郭致远回到住处,让张承备了些福建特产做礼物,便亲自去沈鲤府上拜访了。
沈府和郭致远自己家一样,是一座四合院,比郭致远家要略大些,不过和沈一贯的府邸就没法比了,作为内阁次辅却住这么小的宅院,足见沈鲤的清廉。郭致远暗暗感慨,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个年老的老仆上下打量了郭致远一番,警惕道:“你是何人?我家老爷不见客!……”
这其实也是沈鲤定下的规矩,他公正无私,断绝私人交往,基本不在家中会见朝中大臣,甚至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曾有同乡官员登门拜访,带了些家乡特产准备送给他,都被他拒之门外。也正为如此,才使得他在东林党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弱,结党是需要经常聚在一起商议,你都不让别人登门,那还怎么当东林党领袖?
郭致远连忙道:“我乃郭正域之子郭致远,特来拜望沈阁老,麻烦通禀一下,阁老若不肯见我,我立刻离开……”说着连忙把拜帖递了过去。
那老仆是沈府的老人,郭正域和沈鲤关系很好,这老仆也是知道的,这才接了拜帖进去通禀了,过了一会儿,就见一个面容方正的长须老者快步走了出来,哈哈大笑道:“美命(郭正域字美命)家的千里驹来了,老夫怎能不见?!……”
郭致远知道这长须老者一定就是沈鲤了,沈鲤作为内阁次辅,向来不在家中见客,听说他来了居然亲自出来迎接,足见对他是何等看中,也不由心头一热,赶紧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小侄见过沈阁老……”
沈鲤满眼欣慰地打量着郭致远,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就和美命说想见见他家的千里驹了,哪知他去甘肃,一直未能如愿,今日一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美命有子若此,真是羡煞老夫呢!……”
郭致远见沈鲤给他这么高的评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沈阁老却莫折煞小侄了,小侄如何当得起阁老如此赞誉……”
沈鲤大笑着摆摆手道:“有何当不起?郭贤侄出使吕宋,扬我大明国威,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成就,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大明能有贤侄这等少年英才,实乃国家社稷之幸!……”
说到这里,沈鲤突然望到郭致远身后的张承手里提着的礼物,顿时脸色一变,指着张承手中的礼物作色道:“你这是做甚?!……”
郭致远有些尴尬地搓着手道:“小侄知道阁老清廉,此次从福建来,带了些福建特产,都是些不值钱的……”
沈鲤不等郭致远说完便用力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怒斥道:“速速提走,否则休登老夫家门!……”
郭致远只得挥挥手,示意张承带着礼物先离开,沈鲤这才面色稍霁,语重心长道:“贤侄,非是老夫不近人情,自律不严,何以服众?自非禄赐,一毫不受于人,俭以养德,廉以立身,你乃国家未来之栋梁,切不可因小节而失德……”
望着这位可敬的老人,郭致远心中越发充满了敬意,连忙拱手应道:“谢阁老教诲,小侄必谨记于心……”
沈鲤也就没有再说什么,领着郭致远进了花厅,老仆送上茶水退了出去,沈鲤望了郭致远一眼,突然皱了皱眉头问道:“贤侄,你在福建任职,此次进京可是奉了诏令?为何老夫未见召你进京的公文?……”
郭致远就有些尴尬了,他可不敢告诉沈鲤自己是私自进京的,沈鲤性格刚正,最是痛恨不守法度之人,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要是他知道自己是私自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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