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的眼睛里有了笑意,他们开始翻捡战利品。
此时,有一个士兵突然喊道:“唉,你们来看,这真是鞑子嗳。”
真鞑子,真是鞑子。
不是明军降清的假鞑子。
刚刚入关的鞑子,从面目就可以清楚地与汉人分辨出来。
士兵们由此一齐大声欢呼起来。杀鞑子,竟如此简单?
在这一刻,他们浑然忘记了之前对鞑子的恐惧。
他们发现,原来鞑子和他们一样,能被刀劈死,能被箭射死。
他们发现,原来鞑子也会害怕,也会象他们一样转身逃跑。
这一仗,让士兵们重新树立起了信心,他们能自豪地说,自己已经杀死过鞑子了。
陈胜带着麾下百人,来到吴争身边。
“大人打仗的本事,卑职深感佩服。”
吴争扫了陈胜一眼,厌憎地随口应道,“你打仗不行,拍马屁奉承的功夫倒是很在行。”
被吴争当着麾下的脸数落,陈胜老脸一红。
其实此战,无非是取地势之利,以众击寡,以有备对无防。
取巧而已,也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吴争看着陈胜尴尬,倒是有些不忍,遂道:“不过你没趁机逃跑,反而适时率军阻击鞑子,倒也不失为一条好汉。”
“谢大人。”陈胜感激地应道。
“不必谢,你们之后有何打算?”
那百来名士兵眼神定定地看向陈胜,再看向吴争。
胜利,是种毒药。
会让人很快上瘾。
尝过了胜利的人,就很难再想去品尝失败的苦涩。
每个士兵的眼中,都闪动着渴望和期盼。
他们渴望再一次胜利,就这么永远胜利下去。
陈胜看了一眼吴争,迟疑道:“还能有何打算,之前本就打算逃出嘉兴府,各回各家的……若……若大人不弃,可否……暂时收留我等?”
陈胜说得吞吞吐吐,他身为总旗,心中很明白,这乱世中,一旦分散,就自身难保。
想要活着,这必须抱团取暖,人聚得越多,越活得久。
可养军不是养鸡养鸭。
金山卫都一年没有发放军饷了。
就算不发军饷,这么些人总要吃饭吧?
如果吴争是个游击将军,不,哪怕是个都司、守备,陈胜都会毫不犹豫地表达归附之意。
可问题是吴争只是个哨官,百人长。
这七品的军职,根本无法从如今乱成一片的局势中,获得粮饷补给。
陈胜担心的是,吴争养活不了他们。
所以,才吞吞吐吐地试探。
吴争摇摇头道:“本官不能收留你们。”
陈胜闻听大失所望,那百来名士兵脸上更是布满了失望的表情。
可吴争接下来的话却让们他欣喜若狂。
“但本官可整编你们。每人每月二两现银贴补,总旗每月三两。”
“大人说得可是真的?”
“本官言而有信。”
“大人是有地方筹措军饷?”
“这你就不必管了,我自有办法。”
陈胜眼神坚定,与那些士兵齐齐单膝跪下,道:“总旗陈胜携麾下原金山卫所九十三兵勇,愿遵奉大人号令。”
吴争一个个打量着,说道:“想必你们都已经听到了,从今日起你们每人每月二两现银贴补。”
士兵们都在笑,胜利,永远是最好的润滑剂,他们大声应道:“知道。”
“那就好,但凡连续三个月本官没有发放饷银,你们可弃本官而去。”
“我等不敢。”
“有何不敢,今日你们归入本官麾下,便须令行禁止。本官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军令如山嘛。这是本官第一道军令。”
众士兵面面相觑,他们开始以为吴争说的是客套话、场面话,不想吴争来真的。
“我等遵命。”
“很好。有一点你们尽可放心,那就是本官不会带你们投鞑子,若真有那一天,你们人人都可向本官背后捅刀子。”
场内一片寂静。
吴争平静地说道:“这是本官第二条军令。”
“我等遵命。”
“很好。既然本官都不能投鞑子,自然你们就更不能了。这是本官第三条军令。”吴争的脸色变得庄重,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轻率。
“我等遵命。”
“好!既然兄弟们信我,我就尽力让我们一起在这腌臜的乱世活下去,活到乱世结束,迎来盛世。”
“我等愿为大人效死。”
……。
打扫完战场,吴争从陈胜口中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六月十三,在杭州监国的潞王朱常淓已经开城降清。
也就是说,吴争叔侄在嘉定与清军血拼的两个月前,杭州府已经被潞王朱常淓卖了。
这世道的消息传输太闭塞了,加上嘉定地处东面临海,被清军势力所围,几乎与外界没有联系,竟连这都没听说。
吴争不是个历史专家,他哪里知道这些历史的具体时刻?
杭州的沦陷,那么嘉兴府周边出现鞑子就不奇怪了。
这个消息,确实打击到了吴争。
怎么办?回家的路已经被截断,如果是吴争几个人,说不定还能想法混过去。
可现在,身边一百五十几个人,混过去无疑是痴人说梦。
率兵突围?那就是开玩笑了。
这一百五十多人,如果被鞑子骑兵追击,不用多,五十骑,就得全军覆没。
看着那一百五十几张洋溢着信任的面孔,吴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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