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信芳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起初刚看到金秀的时候也是耀武扬威的很,他在福康安面前比较“乖巧”,那完全是因为震慑于福康安的声势和名望,加上那一日的样子实在威风逼人,还有这素日里头和福康安呢也没有交集,对着陌生人总是谨慎一些的,不过这种“乖巧”不可能是存续太久的时间,特别是福康安冷嘲热讽还夹杂着训斥之后,纳兰信芳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他不是好脾气的,就是要和福康安动一动拳脚。
结果当然是他大亏而输,福康安一意就是想当一位外出征战的大将军,成就一番功业,他从小就打熬力气,锻炼拳脚的,虽然是比不上军中那些浴血奋战的老卒,但对付一个纨绔子弟,还是绰绰有余,于是教育的纳兰信芳很是酸爽。
纳兰信芳于是又来找金秀哭诉,说被福康安借着切磋武艺的由头,好生教育了几次,他是再也不敢对着福康安呲牙了,纳兰永宁既然是会把纳兰信芳交给金秀去教导的人,那么就不会在意福康安对着纳兰信芳是否粗暴,他乐见于两个人的关系更紧密一些。
福康安每日都要入宫,他也一样,需要在咸安宫读书,但他每日也只需要读半日的书即可,不必每日困在宫里头,他还要在御前伺候,除此之外,福康安最近都是来纳兰家叨扰,差不多也是二日一次。
纳兰信芳如今的日子过得很惨了,这一次过来哭诉,脸上还着一块淤青,说昨个因为福康安对着他说的内容不甚满意,又借着切磋的名义将纳兰信芳揍了一顿。
时日过的挺快,转瞬就到了十一月,这时候真真正正的就是天寒地冻了,那个破亭子再也不适合看书读书之用,金秀于是只在自己屋里头得空了看看书,若像今日这样纳兰信芳过来,那么两个人就在玉芬屋里头说话,金秀饶是再大度再怎么样,都不会将一个男子带到自己和妹妹二妞的屋里头的。
北京城冬日里头最难熬的,可能就是这十一月到腊月的时候,一来天寒地冻,万物沉寂,天冷,就容易出事情,特别是穷苦人家,原本在春日转暖的时候当出去的厚衣裳,这天气冷下来的时候去没有钱去赎回来,又加上年底快到,各处催账的人都逼得紧,说不得就有人在这个时候冻死饿死或者是寻短见死了。
纳兰信芳到元家的时候,玉芬正在和金秀说这个事儿,“今年的年关可难过了,”玉芬叹气道,“咱们家瞧着还好,比以前都还要好些,可其余的人家就不怎么样了,今年这秋天的时候下大雨,后头又是这样的热,四九城里头的粮食一下子涨了不老少,各家各户就都指望着那么一点有定数的银钱过日子,一下子就又难了。我听说前些日子那边上胡同的马家老爷,在这些店铺上门要钱的时候,就偷偷的出去,到城墙根边上找了个歪脖子树,上吊了!”
金秀微微皱眉,“这些人怎么话都跟着奶奶说呢?您这还有着身子呢。”
玉芬犹自唏嘘不已,“这还算不得什么,怎么外头这些日子好端端的,又起了什么谣言,说是朝廷要把咱们的禄米再扣一些下来,预备着打南番!”
大部分的普通人,都不知道朝廷和缅甸在开战,只是知道在打南番,这件事儿感觉是有些像谣言,朝廷就算是再缺银子,也不至于说会差这么点护军的禄米要克扣下来,支援前线的。金秀有些惊讶,“这事儿,只怕是不会吧?朝廷还差咱们这么点银子?”
“谁说不是呢?”玉芬肚子已经很大的,她也只能是半靠在炕上拿着剪刀在剪一个小玩意,边做着活,边和金秀说话,“按理说,朝廷也不该缺了咱们的,毕竟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恩德,多少年都这样下来了,可这事儿说起来大家伙神神叨叨的,都有这儿一个疑影。”
“疑影?”金秀笑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咱们的禄米以前可是比现在这个要多的多!”玉芬解释道,“如今这些钱粮比以前是打了折的,十升禄米,咱们只能拿到六升足的,这米还是陈年的,若是要新米,只能拿五升。”
“听老一辈的人说,康宁爷时候这禄米还是如数发的,该是多少是多少,可几次打仗,都说粮草不足,所以这银钱就渐渐减了下来了,所以这街坊邻居,在旗下的,都说这事儿,只怕是要真的。”
一户护军八旗人家的禄米可能算不得什么,可国朝这么多年,八旗人丁滋长了不知道多少,日积月累这些禄米就成了很大的开销,而朝廷起初定鼎中原,发家致富,自然不会觉得银钱是什么问题,可国家的财政一直在增长支出,而赋税却没有太多增长,入不敷出如今是还没有如此艰难,但已经要慢慢预备着,减少这些执政者们认为不是非常必要的支出了。
玉芬担忧的也不无道理,金秀劝解道,“咱们家如今虽然不算好,但多少也不是艰难的样子,如今就算是这禄米再减下去,也不怕这个,”她其实觉得自己个家里头若是以后真的有出息,收入高起来了,这个禄米的铁杆庄稼,倒是也不必还留着,毕竟,日后说不定也不缺这个出息了,“横竖家里头还有银子呢。”
说到了这个银子,玉芬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有个事儿,大妞我倒是要和你说一声,前头你不在家,你海表哥过来说起他要娶新媳妇了,只是家里头还缺银子,我心里头高兴的很,以前你阿玛不在家,他倒是时常来帮衬,如今缺一些银子,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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