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没答话, 微微环顾了一下四周, 沙哑问道:“她呢?”
“谁?你家小丫头?”姜柏奚故意挑眉,见景染面无表情的样子撇撇嘴,继续道:“走了, 你是被她点了睡x,ue抱上马车的,她说你昨晚受累了, 让你好好睡一觉。”
姜柏奚话落, 桃花眼微妙地在景染露出的脖颈和唇瓣上来回扫视了几圈儿。
就这样偷偷走了?景染紧紧蹙了下眉, 姜柏奚睨着她咧咧道:“你看你这副样子,就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一般。”
看景染依旧不说话,姜柏奚低头在折子上添了两笔,继续道:“那个木头人儿就是受不住你这副模样才点了你的睡x,ue,就这样她抱你上马车的时候还差点儿松不开手, 你要是醒着那还了得。”
景染被她的话逗得翘了翘嘴角,却下意识地轻“嘶”了一声。
姜柏奚又抬头斜睨过来,眸光更是微妙,在景染抬手去碰唇角的时候,她忽地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面小镜子凑到了景染面前。
景染看着镜中的自己眸光动了动,姜柏奚紧紧盯着她眸中极少露出的羞涩神色哈哈笑了一声 ,又努嘴示意她往下看。
景染又缓慢地将视线移到脖颈上那些暗红的印记上,感觉脸颊忽地发烫起来,好似从镜中看到了昨晚那个向来温柔的人,是在怎样的情难自抑下覆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这许多寸寸炙热的印记。
姜柏奚看她这样子,“啪”地一声将镜子合了起来,语气嫌弃道:“你这个女人真是没救了。”
景染没搭理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翻了个身继续闭上了眼睛,却是觉着无论如何也睡不暖了。
在她第五次翻身轻叹的时候,姜柏奚终于受不了地抬头道:“你要是睡不着了就起,陪我下棋!”
“不起,就要翻。”景染翻了个白眼儿,故意又将被子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凭什么她睡不着就要陪那个臭丫头下棋?她怎么不陪自己睡觉。
姜柏奚磨了磨牙,看着她这副心情不佳的模样,索x_i,ng一扔毛笔,将手下的密折推到了一边,也倒下仰躺到了锦被上。
景染暗自憋闷了一会儿,忽然觉着自己这副样子有些好笑,她翻身看向旁边半晌没出声的人,看她也闭眼睡了起来不由笑出了声。
“喂,臭丫头。”景染将脖颈的被子紧了紧出声叫道。
姜柏奚眼皮儿动了动,没出声。
“演戏j-i,ng?”景染又s_ao扰道。
姜柏奚呼吸重了重,还是没应声。
景染轻轻抬了下眉梢,软声道:“好妹妹。”
姜柏奚蓦地睁开眼睛瞪了过去,语气佯装不佳道:“承认我是你妹妹了?”
“怎会,你这么好的妹妹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景染笑意莹莹地喟叹了一声,看着她轻声道:“跟我说说你在宫里的生活罢。”
姜柏奚勾了勾嘴角,看了景染半晌才眯眼道:“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自小被太/祖母教养长大,学文习武,论政议国,顺理成章的背负江山罢了。”
景染听着她故作大咧的语气沉默了片刻,她如何不明白,姜柏奚口中轻描淡写的这些东西如何是用顺理成章便能够概括的。
这个比她还要小上三岁的小丫头,跟她生在不同的地方,受过不同的教养,也背负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可这个小丫头是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血脉的亲妹妹,她在心底第一次做出这样隐隐猜测的时候,除了些微的惊诧之外,更多的是隐隐期待的欣喜。
这样一个和她血脉至亲的人,却是习惯了将所有潜藏至深的情绪都暗暗隐在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之下,不教任何人窥探与看清。
姜柏奚深深看了景染一眼,忽地继续开口道:“你知道臭老头当年在皇宫居住的宫殿叫什么名字吗?”
“嗯?”景染回看她,听她也叫熟了臭老头这个称呼有些好笑。
“叫重华宫,在长安殿的隔壁。”姜柏奚将视线挪回天花板,忽地放软了眸光缓声道:“长安殿是我居住宫殿的名字,我身为女子,所以并未出宫立府,一直居住在东宫。宫里并无别的皇嗣,所以我不曾和任何人有过y-in暗流血的争斗,太/祖母又掌权牢固,一直庇护我到三年前亲自揽过所有的权势,独当一面,所以我自小其实并未受过什么苦。”
景染眸光暖了暖,轻轻嗯了一声,又听姜柏奚歪头问道:“你就没什么好奇要问的么?”
景染静默了片刻,开口道:“甘丘皇嗣淡薄,其实和太/祖母脱不了关系对么?”
姜柏奚阖了阖睫毛,长久未曾出声。
这便算是默认了,景染心下叹息,也不再开口,偏回脑袋闭上了眼睛。
皇位和皇权的谋夺从来便不仅仅只是皇嗣之间的争斗,多少后宫的女子为了自己的血脉能够坐上那个天下至尊的位置并代代传承下去,极尽狠辣和y-in损手腕,丧尽天良,终其一生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这样教养下长大的姜柏奚,如何能不想着去谋夺天下,可她总归还是因着这种祖辈的亏欠,才一直没有对屡屡暗算她的荔帝动手罢。
在外赶车的蓝歌眸光里闪过一丝无奈,挥鞭将车赶得更快了一些。
一连又是数日,越接近甘丘京城落雪越是无休无止。
景染自长孙祈沐离开的第一日起便每日都能接到她的一封来信,她摸着传信飞鸽的羽毛,用姜柏奚的彩墨给它们的脑袋上全部染上了天青色的心形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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