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晚。
夕阳斜照,落日余晖把朱雀大街染成了红色。
承天门外的街鼓声已经敲响,远远看去,就见皇城宫门正在缓缓关闭。
街上行人的速度明显加快,一个个行色匆匆。
王敬直家住安仁坊,毗邻朱雀大街。如果从地理位置而言,这里已经属于万年县所治。
裴行俭这个长安县令,如今来到万年县,感觉上总有些不太自在。
不过,为了证明他心里的猜想,裴行俭还是决定走一趟安仁坊。
王敬直的住所位于安仁坊南闾,从位置而言,还算不错。宅院不大,分为两进。他这个南城县男现在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虽有爵位,却不敢在临街开门。就连大门都是藏在曲巷之中。裴行俭来到王府的时候,府门紧闭,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裴行俭命人上前,叩响了门扉。
他没有带王升来,是因为日间这心里有些疙瘩,一时间解不开。
按道理说,王升是他心腹,而且跟了他多年,不应该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产生怀疑。
可裴行俭还是没有带他,而是安排他在安仁坊找一家客栈。
他是不可能夜宿王府,说不会会带来很多的麻烦。不过,估摸走的时候,安仁坊已经闭门了。裴行俭心里很清楚,虽然表面上看长安放松了警戒。可实际上,夜禁变得立片刻,这才转身离去。
裴行俭进了书房之后,就见屋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些书卷之外,并无什么书画。
“怀英,出来吧,我知道是你。”
裴行俭摇摇头,道:“我要是想抓你的话,今天就不会孤身前来。”
书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原来在书架后面,是一间暗室。
从暗室里走出一人,他身高体胖,看上去很健壮,朝裴行俭拱手一揖道:“让二哥费心了。”
出来的人,正是狄仁杰。
他看上去有些憔悴,人也瘦了一圈。
不过他的精神还算不错,脸上还带着笑容。
裴行俭看着他,苦笑一声,“怀英,你说你这是何苦?闹出来了这么大的动静?”
“二哥,我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明知道明空法师是无辜的,怎能眼睁睁看她送命?”
“可你也不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烧了长安狱女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圆转。”
“不必圆转,待此事水落石出,哪怕人头落地我也心甘情愿。”
“既然如此,你找我来作甚?”
“我想与二哥知晓,那真正的杀人凶手是谁。”
裴行俭眸光一闪,却没有追问,而是坐在一旁,轻声道:“让我猜猜,你不会要说,杀人凶手是灵宝寺的明真法师吧。”
这一次,轮到狄仁杰愣住了。
他旋即惊喜道:“二哥,莫非已水落石出?”
“水落石出又能怎样?我不是告诉过你,长安的水很深,让你不要轻易涉足其中?我告诉你吧,从一开始,我就清楚明空是无辜的。但宗正寺的决断,又岂是我一个长安县令能够改变?我也知道,那明真法师很可能是凶手,而且她背后还有人。”
“谁?”
“吴王,恪。”
暗室里,传来一声桌椅倒地的声响。
裴行俭目光一凝,立刻向暗室看去,同时伸手就按住了剑柄。
“什么人,出来?”
“县君不必惊慌,是贫尼。”
话音未落,一个婀娜身影从暗室里走出。
她一身男人装束,用黑巾抹额,掩去了牛山濯濯。
“你是……”
“贫尼就是那个该死的明空。”
裴行俭慢慢松开了紧握剑柄的手,看着明空道:“你还敢出来?不怕本县抓你回去?”
“就算县君不抓贫尼,怕贫尼也凶多吉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日怀英和阿弥救贫尼脱狱,贫尼就知道,那些人会置我于死地。
若非小玉,贫尼现在已经死了。既然如此,贫尼怎地都要搏一次,和他们拼个死活。”
“小玉是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哥,你不必担心,今天我与法师出现在你面前,就没打算逃跑。
你且听我们说完,之后要抓还是要杀,我与法师绝不反抗,任由你发落,如何?”
裴行俭眸光闪烁,把宝剑摘下来,放在了桌案上。
“其实,今天王敬直派人来请我,我就猜到是你。
原本我还以为你想要反悔,找我来帮忙。没想到……也罢,既然如此,你说,我听。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会放过你们两人。”
狄仁杰和明空相视一眼,都微微一笑,在书房里坐下。
“二哥,阿弥可好?”
“你是说,苏大为吗?”
“正是。”
“他好的很,前些日子大闹灵宝寺,之后又在芙蓉巷和我们斗了一回。
说来惭愧,我身为长安县令,竟不知自己手下还有如此了得人物。你们放心,他没死……不过现在躲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我之所以说明真是凶手,吴王也卷入其中,就是从他那里知晓。本来,我不太相信他的话,可是现在,我也糊涂了。”
“此话怎讲?”
“明真,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
裴行俭没有理睬狄仁杰,目光落在明空身上。
明空看上去,也十分憔悴,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她脸色苍白如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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