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上好铁木制的桌子,因这一拳的暴力,整个跳动起来,仿佛要散架一样。
崔六郎抬起手,嘴里抽了口冷气,感觉掌骨痛彻心肺。
刚才为了泄愤,这一拳打得太狠了。
他咧了咧嘴。
身边站着他的心腹,倭正营的差役韩猛。
韩猛身高六尺余,背插双锏,肩宽胸厚,站在那里,好像一只大猩猩似的。
听到声音,他扭头向崔六郎关切的看过来:“副营正,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崔六郎冷笑一声:“有事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韩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崔六郎如同一个话唠一样,自顾自的道:“我早说没用,白费力气,查不出来,便是查不出来,那个高大龙,还有新回来的苏大为,都是一群妄人,好大喜功!浪费那么大力气,结果呢?查出个屁!”
白天一场行动,最后的结果是——
没有结果。
那些货没问题,倭人接收的流程也没问题。
最后甚至苏大为假扮公交署的伙计,亲自运着货进去,也没发现有任何问题。
再觉得不放心,就只能睡在货边上,看看倭人要做什么了。
这简直是笑话么不是。
目前看来,除了那封信古怪,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倭人在这次交易里,有什么违法之事。
一切起来,向对方行礼道:“见过苏营正,营正,已经入夜了,怎么还没回去歇息?”
“案情如火,容不得休息。”
苏大为目光冷冷的从崔六郎脸上扫过,仿佛要看透对方的心肝脾肺肾。
此人在想些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不就是恨自己来了,抢了他的权力,兼此案可能涉及到崔家,做为崔家旁枝,极力想要回避,甚至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吗?
自古以来,地方势力盘根错节。
贵族门阀,同气连枝。
现在大唐初创,还不明显。
再过些年,这些家族,上到门阀,下到地方,无不广结人脉,扩大势力。
通过一系列的连姻、师生、人情关系,将这张网结得在义庄前,但觉得阴风惨惨,万籁俱寂。
崔六郎突觉一阵凉嗖嗖的阴气从脖颈后吹过,寒气刺骨。
就像是有人站在后面,对着脖颈吹气一样。
浑身的汗毛,一下子倒竖起来。
“苏营正,这么晚了,我们来这里做甚?”
“说了查案,你哪来这么多罗嗦?”
苏大为没开口,站在他身边的高大龙直接出声呛道。
今夜实在是天气不好,阴云厚重。
天空不见星月。
地面伸手不见五指。
义庄这里又阴气深重,仿佛死去的人,都化作怨魂,在这里徘徊不去。
明明春暖花开,却觉得鬼气森森。
喀喀喀~
黑暗中,似有尖利之物在地面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苏,苏营正。”
崔六郎咽了口唾沫,情不自禁的喊道。
便在这时,耳中听得“吱呀”一声响。
义庄黑漆剥落,黑白斑驳的木门缓缓打开,发出渗人的声响。
崔六郎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一双眼睛下意识的看向义庄大门。
只见黑暗中,隐隐有一个人形之物,站在大门前。
这东西身体古怪,绝不是常人,头部硕大可怕,双手如猛鬼利爪,又像是无数挥舞的刀刃。
而这东西的腿……
没有腿,下面是空空荡荡的。
竟然悬浮在半空中。
“鬼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色。
半个时辰后,在义庄大厅里,头顶热毛巾的崔六郎,羞愧的把头夹在两腿之间,恨不得挖条地洞钻进去。
“崔六郎,你也是倭正营的老人了,一向口碑不错,没想到居然如此胆小。”
苏大为站在他面前,脸色古怪的道:“你把桂老鬼看成什么了?还真当他是鬼不成?”
“不……不是,我眼花了,眼花了!”
崔六郎声音沙哑,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怀疑苏大为他们是故意的,对,就是故意的!
故意想整自己,令自己在手下面前,颜面尽失。
想到这里,他略带不安的扫了一眼跟着自己来的数名手下,好在他们脸上没见任何轻视之意。
这让他略为心安。
再转头,看着面前苏大为提起的刑名专名,号称长安县第一把刀的老鬼桂建超。
崔六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人哪里像是正常人了?看他的像貌,比真鬼也不遑多让啊!
老鬼到底多少岁数,长安县谁也不清楚。
只知道上代县君,还有上上代县君,他就在此地了。
甚至苏大为的父亲苏三郎,也曾与老鬼共事。
这些年,长安县不知换了多少不良人,不良帅和县君,但只有老鬼,始终巍然不动。
稳稳坐着长安县刑讯第一人的名头,倒也无人想去换他。
不过真要算起来,他的岁数怕是真的很老了。
这一点,在他的脸上也有显现。
皱纹层层堆叠,挤在一起,如蜿蜒的沟壑,充满岁月深深的刻痕。
以致于让人一眼看去,首先不是看到他的五官,而是被这些深刻的皱纹所吸引。
这些皱纹,就像是老鬼脸上的年轮。
每一道,都有无数的岁月和经历。
白天看上去,这副沟壑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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