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文媳妇小王氏过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有些白,芽芽和安柏看到她,双双微笑着站了起来。
“大表嫂。”
“快坐,坐着说。”
肖文媳妇柔柔的笑着,笑意却未到眼底。
刚刚在肖大夫人阴暗的厢房里,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人长的极瘦,五官清秀,眼神怯怯。
如今在这天光大亮的院子里再看,便觉得她脸色暗沉,眼下乌青,衬着她淡紫祥云暗纹窄袖蜀锦褙子,更显得人忧郁蜷缩,眉眼里极其忧伤。
“昨日你们便到了,我伺候婆母走不开,也未去迎接你们,真是失礼。”
芽芽忙道:“大表嫂客气,该是我们前来拜会,只是昨日一身风尘,怕带了病灶给大舅母,今日沐浴更衣后才敢上门,还请大表嫂见谅。”
小小农家女,谈吐却不俗。
想来是肖蝶儿教的好。
“你娘身子还好吧?虽然我从未见过她,却听说了她很多的故事,对她很是敬佩。”
这话说的看起来倒很是真诚,眼神里淡淡的遗憾也配合到位。
芽芽却不敢认真,只淡淡笑笑,“我娘身体很好,谢大表嫂惦记。说起来,您和大表哥成亲的时候,正好是我病的下不了床的时候,离不了人,要不然,我娘定要来闹一闹新嫁娘的。”
肖家长孙肖文娶的是青田镇县丞的嫡女,肖大夫人虽然看不上眼,可到底在青田镇还是有头有脸的,来往的客人也都是当地的大户,甚至还有府州的贵人,肖家怎么可能让嫁了普通农户的肖蝶儿上门?
肖萍儿出嫁也都是一律不通知她的。
肖文媳妇自然明明其中的关窍,也不点破,只淡淡的点了点头。
“成亲那天闹哄哄的,就算小姑来了,恐怕我也不好意思多和她说话的。”
新嫁娘脸皮薄,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过来的,只觉得浑浑噩噩的,只是到了晚上和相公单独相处了,才体会出一丝甜蜜来。
说起新嫁娘,少妇脸上到底多了几分笑模样。
芽芽轻笑着道:“听二表哥说,大表嫂和大表哥自小认识,是青梅竹马的一份良缘,恭喜大表嫂、大表哥喜得良人。”
肖文媳妇脸色泛起丝丝红晕,整个人看起来健康了几分。
她忽然抬起头,“秋丽,我早上炖的竹叶粥应该好了,端一些来,给表小姐和表少爷尝尝。”
顿了顿,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双颊血色更浓,“大少爷在读书,也给他送一碗去吧。”
丫鬟应声而去。
“相公读书辛苦,每日都要喝一碗清肺去火的竹叶粥,一会你也尝尝。”
芽芽笑着点头应下,“如此,就沾大表哥的光了。”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沾光不沾光的,”肖文媳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弯起,笑了起来。
“他开始也是不爱喝的,也是我逼着他才肯喝的。”
许是想起了些夫妻间的趣事,她的脸色生动了许多。
芽芽不好接话,便乖巧的笑着看着她。
似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看着芽芽,“妹妹觉得这竹叶茶好喝吗?这味道淡,好浓茶的,可能喝不惯。”
芽芽眼睛一弯,“很好喝,有股淡淡的竹香,很清爽。”
肖文媳妇脸上微微现出一丝赧意,“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些好不好?你可以带回去给小姑和小姑父尝一尝。”
第二次提到肖蝶儿。
芽芽心里微微讶异,脸上依旧是柔柔的笑。
“好呀,我爹娘还没喝过这竹叶茶呢,谢谢大表嫂。”
肖文媳妇柔柔的笑了笑,“怎么可能,这制茶的法子本就是我跟着小姑的方子学的。”
嗯?竟不知道还有这出。
“婆母没生病的时候,我比较空,常去小姑的院子里逛逛,偶尔也帮着春枝打扫一下院子,无意间看到小姑的手写簿,里面记录了好多制花、制茶的方子。”
说完,肖文媳妇一反刚刚的沉静,竟像个小姑娘似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说了句,“你等等。”便风一般的刮进屋里。
芽芽和安柏对视一眼,皆没有吱声。
没过多久,肖文媳妇便捧着一本装订整齐的册子走了出来。
她打开包裹首页的浆纸,露出肖蝶儿娟秀却有力的字:袖珍集。
页脚写了一行小字:集古籍之大成,古人智慧诚胜于我辈,莺莺拜藏。
芽芽知道莺莺是肖蝶儿的小字,却从未听人叫过,猛地看到二字,顿了顿才明白过来。
“莺莺是谁?”
安柏觉得好似是娘的字迹,又不敢确认。
“是娘啊,她的小字。”
芽芽猜想,这册子大概是娘十三四岁的时候写的,语气里透出一股天真与活泼。
“这就是我找到的小姑写的袖珍集,你回去的时候帮我还给她吧,我不经她的允许,私自誊抄了一份,还请小姑别见怪。”
“怎么会?若是娘在,说不定直接把这册子送给你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农妇,这些方子都用不上了。”
芽芽大概翻了翻,都是一些古籍秘方,制茶、制花、制陶、制瓷,不得不感叹,她娘感兴趣的东西还挺多。
“不用不用,我誊抄一份已经很满意了。这册子小姑是藏在书柜最下面的暗格里,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忘了,若不是书柜被老鼠咬坏了,这册子怕是永无见天日的时候了。”
芽芽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当初,娘为了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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