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牙婆本来还想再死扛一下,可一听曾荣的话,她彻底死心了,这个真她较不起,她上哪里给曾荣找一份这么好的差事?
周老爷家倒是真托她买两个人,可人家言明是死契,还必须是十岁以下,为的是好调教,且人家压根也没提到月钱,生手进去后还得调教一段时日呢,哪能一来就给月钱?即便给月钱,也不可能给到八百大钱,有一两串钱就不错了。
“这,这,这。。。”王牙婆“这”了半天,干脆把手一拍,“嗐,我就实说了吧,是这么回事,是水兰妹子一直向我抱怨日子难过,家里负担重,说阿荣这个女娃长得好,拿来换亲可惜了,想托我去城里卖一个好价钱,我这才接了这份差事。”
“你,你,你。。。”田水兰一听这话傻眼了,她明明说不卖曾荣了,是这婆子鼓动了她半天才动的心,怎么一眨眼又成她的错了?
不过这下倒不用大家逼问了,又恼又恨的田水兰忙不迭地把刚才两人的对话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曾荣见这两人开始狗咬狗了,心下一乐,倒是没显出来。
“族长,三叔公,你们也听见了,我娘的确是存了卖我的心思,这个家我可不敢待了,我答应了一年时间给他们十两银子买下我自己,所以我想搬出去好好琢磨怎么挣这十两银子,否则,我待在这个家里,不定什么时候又把我糊弄着卖了,这次是我运气好听见了,下次呢?”曾荣趁机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胡闹。”好几个声音同时说道,有族长,也有曾有庆,还有曾呈春和曾富祥。
在他们看来,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搬出去住同样的有伤风化,传了出去,同样会影响到整个曾氏一族的声誉。
“我真不是胡闹,族长,三叔公,你们听我说,我答应了用十两银子买下我自己,肯定是要花心思去挣钱的,住在这个家,每天睁开眼就有干不完的家务活,我怎么去挣钱?挣不到这笔钱,他们还是会把我卖了的。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我是女孩子,不方便住外面,可我今年才十二岁,没到说亲的年龄,而且我也不在外面住时间长了,就一年,一年时间不管我是否能挣到十两银子,我都会搬回来,因为我答应了爹娘,若是挣不到十两银子,我去换亲或是被卖做丫鬟都行,若是挣到十两银子,我继续留在这个家里,他们也答应不卖我。”
“你打算怎么挣这十两银子?”族长和三叔公有点被曾荣说动了。
不对,与其说是被说动,还不如说是好奇,因为曾荣的想法对他们两个来说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说曾荣,就他们这两个成年人也不敢说自己一年时间能挣到十两的,这个小姑娘凭什么口出狂言?
而曾呈春和曾富祥等人虽不是第一次听见曾荣要用一年时间挣十两银子这话,可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曾荣说要搬出去住,因而,他们也同样讶异同样疑惑。
因为他们是最了解曾荣的人,之前的曾荣虽然勤快,可笨嘴笨舌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主见了?
不对,似乎从这个孩子落水醒来后就变得胆大了,不但敢说话,也敢顶嘴敢冲撞他们了。
这还是他们的女儿(妹妹)吗?
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欧阳思,欧阳思发现曾荣不但善言辞,也工心计了,且方才他还留意到曾荣用了一个词“自诩”,随后她自己很快改成了“自认”,别人没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留意到了。
这还是那个目不识丁的乡下姑娘曾荣吗?
若说之前欧阳思对这个问题仍有存疑,这会听曾荣说要搬出曾家,他倒是有了八九成的把握,因为他猜想曾荣多半是害怕家里人发现她是个假的曾荣吧?
毕竟眼前这个侃侃而谈步步为营的女子和之前那个一开口就会脸红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尽管这两人有的是同一张面孔,可气韵什么的却迥然有别。
因着这个认知,欧阳思在看到曾荣说不出如何去挣这十两银子时,忍不住开口相帮了,“去挖草药卖吧,我教曾家妹妹如何辨识草药。”
“对对对,我可以挖草药去卖,这样吧,我和阿华一起去挖草药卖,我们两个一起住在书院,跟书院的刘婆婆住在一起,这下你们放心吧,我保证,不管能不能挣到十两银子,腊八过后我肯定带着阿华一起搬回来过年。”曾荣见欧阳思主动提出帮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刘婆婆是村中的孤寡老人,族长为照顾她,让她住到了书院,帮着给打扫院子并给先生们做做饭什么的,而曾荣之所以想起她来还得归功于上一世大姐死后她去书院给二哥送过几次饭菜,有两次因为下雨不小心摔跤把饭盒弄洒了,刘婆婆看到她哭,偷着给她装了份书院的饭菜。
田水兰一听曾荣还想带走曾华,忙反对,“不行,你们走了,我生孩子坐月子怎么办?”
“那你答应卖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坐月子怎么办?若非我投湖自尽,这会只怕我已经被人带走了吧?”曾荣才不想留在家里伺候她。
说实在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就适应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别说伺候别人,就连最基本的生活自理只怕一时也难以做到了。
当然了,搬出去住她也不是指望曾华伺候她,而是想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去适应现在的生活,毕竟她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小姐出身,小时候吃过的苦多少还有些印记,只是要捡回来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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