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周离是从突然变得清晰的鸣笛声中感受到的。而不光是鸣笛声,整座城市都变得清晰起来。
几条湿漉漉的狗沿着街边走过。
团子后脚踩在周离大腿上,前爪扒拉着桌子的边缘,一眨不眨的盯着黑白色的屏幕,忽的转头说:“游戏里的假猫咪被打死了,被这个站着的狗~~”
周离点着头。
这一局还是赢了,槐序一拖二。
周离则扭头看了看外边,又将头扭到另一边看向楠哥:“雨停了。”
楠哥听出了他的意思,立马点头:“那下机吧,我们出去转转……你想去哪里转?”
“下什么?”槐序眨巴着眼。
“随便走一走吧。”周离顿了下,“我回来这几天还没有去见马爷爷。”
“你想去吗?”楠哥问。
“嗯。”周离点头道,“他看见你回来了,肯定就知道我回来了……不好空手去,我买一箱舒化奶吧。”
“买什么舒化奶啊!那个不好!”
“嗯?”
周离疑惑的转头,却看见楠哥朝他眨了下眼睛,嘴角带着调笑。
他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楠哥接着说:“提一条烟、一瓶酒呗!”
周离:……
若早知今日,他当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信姜姨、傻乎乎的提着烟酒跑楠哥家去吃饭的。他有预感,如果他和楠哥的感情进展顺利的话,楠哥可能会拿这个来取笑他一辈子。
如果感情不顺利……
怎么说呢……
只希望楠哥来看他的时候千万不要喝醉了又提起这件事情!
一小时后。
两人从家乐福出来。
槐序和团子站在门口等他们,一个仰着头,一个垂着头,四只眼睛对视着,好像都气鼓鼓的。
“走吧。”
周离无视了他们,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槐序就不见了,只剩团子迈着小碎步紧跟着他——跟得太紧了,几乎是贴在他的脚后跟走,他总觉得自己只要动作稍微大点就会把这小东西绊倒。而且是后空翻的那种绊倒。
十分钟后。
两人站在院子里边,又听见马老爷子家里传出老两口的吵闹声。
“你就跟你的木头去过吧!”
“反正你雕得好!你雕得那么好!”
“大家看了都说好!”
“你有我没我都没得差别,你有你的木头就够了!”
“……”
隐约听见马老爷子小声说她一天到晚不发次神经不自在,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邻居听见似的。
他们老两口这样的吵闹周离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应该不算吵架,算比较大声的牢骚。但通常这种牢骚只在周离不在场的时候发,周离一到,老两口马上会不约而同的变脸,笑脸相迎。
一个多月没听,反倒觉得有些亲切。
渐渐地,里面声音弱了下来,周离才提着舒化奶和猴菇饼干走进去。
“哎呀小周来啦!”
“小周快坐坐坐!放假啦?”
“小周你手上提的什么?”
“嗯放假了。”周离点头放下东西,“前几天就放假了,也回来好几天了,只是今天才来看你们。家里正好有点消费券还没用,七月底就过期了,就随便买了点东西拿过来。”
“这怎么能行呢!”
周离闻言却并不吭声。
他发现自己只要保持沉默,这个话题很快就会结束。虽然可能很容易被人打上木讷、不会说话的标签,可着实是能给他省很多功夫,既然如此,木讷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是马老爷子更懂周离,他瞄了眼杵在旁边笑嘻嘻的楠哥,连忙拉着周离往里屋走——
“来看看我新雕的像怎么样!”
“好!”
“看看!”
“这个……”
依然是女子雕像,却没有摆上c位。
马老爷子盯着这个雕像:“我昨天才雕好的,雕得是还不错,但总觉得有点不好,偏偏这我自己雕的,我自己起码要过一两个月才看得出它的毛病。”
“感觉神情有点淡漠,像个神仙。”周离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了,这种事情本就是这样,旁观者清。
“是!就是这个!”
马老爷子开始有些兴奋,但很快他就怔住了,接着认真检讨了起来:“可能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就比年轻时看得淡,留到了手上来。”
周离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复。
倒是楠哥很不正经的回了句:“有哪个年纪大的人像你这样?一天到晚不带孙子,玩木头!”
马老爷子哈哈大笑。
周离今天倒是没有上手,马老爷子说把刻刀借他,他也拒绝了,只看马老爷子雕了一会儿,聊了些天,直把下午时光消磨殆尽才离开。
走到街上时,就只剩他一人了,路边总传出饭菜香气,他抱着团子寻找饭馆。
他看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骑着老式自行车,后座上带着一个小孩子,这幅画面像是时光倒流了十年,让他嘴角稍微勾起了一点点。
他还看见同样穿着红色‘战衣’的高三考生骑着山地车往回走,让他想起了去年的自己。
忽然,他眼睛跳了一下。
前方众多行人,行走间背影攒动,有一道背影让他觉得眼熟。
那是一个老人,头发花白。
只是周离还未看清,对方就被其他背影所挡住了。他疑惑的盯着那个方向,但在众多背影攒动间,再也没有出现刚才那道令他熟悉又扎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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