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未晞会听到南允高中的校歌,这所蜚声全省的高中有着很威武光辉的历史,校歌作词者是是百年前的一位革命先烈,还和国父孙中山是故交。新生入学后的第一周,升旗台上红旗飘飘,三千多个学生跟着那双漂亮的白手套的节奏,那时候未晞因为是新生,所以唱得很认真,她不知道高二高三的学长学姐们从来将校歌唱得吊儿郎当,像一张破布,一只滚在地上无人拾起的空易拉罐。
“莲池泠泠,嘉陵汤汤。清泉右绕,舞凤左翔。巍巍吾校,在水云乡......”
后来未晞也将这歌唱得如一张破布,一只滚在地上无人拾起的空易拉罐。她从来觉得高中的校歌不如初中的校歌,那两句孤零的“金台山下,萧水河旁”总使得未晞遥想,神往,有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味道,欲言又止,欲说还休。
小罗老师也是未晞很喜欢的老师,遇见这样的老师是未晞的幸运,她那样活泼,那样热情,去过很多地方,怀着很多向往。刚见面的时候她梳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穿一件红色的短袖t恤,天蓝色牛仔裤,白球鞋,未晞她们还以为是高一的学姐,知道她是接任的语文老师时大吃一惊,而且她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八岁了,可是比十八岁的小姑娘还水嫩些。
初三照毕业照时,未晞她们在木头台阶上站好队,小罗老师正从那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下走过,要回教师公寓,看见了未晞她们班就笑得像朵向日葵似的走过来,还用一种很亲密的口吻说,“我要和未晞站在一起。”
三年后,当未晞在那个冷得让人骨头都几乎僵了的冬天,在南允那个叫做在水一方的小窝里拿出那张毕业照时,她不得不承认小罗老师笑得真好看,一下子就把未晞比下去了。小罗老师好像在发光。难怪会有家初三一班的毕业照,指着未晞身边那个女孩子说,“这是你们班班花吧?”
中考考完最后一堂,所有人在教室集合,叽叽喳喳的安静不下来,商量着班级聚会的事情,未晞正在想班级聚会该穿什么衣服,她好像没有合适的裙子,班主任方老师走过来,说,“罗老师让你去她家一趟。”
未晞敲开了小罗老师家的门,小罗老师穿了一条碎花裙子,裙摆的纱边在膝盖上荡漾。小罗老师一见未晞就笑了,亲切地说,“你来了。”
她说,你来了。
十四岁的未晞,因为不喜欢那个传说总爱打麻将的历史女老师,所以历史课上总翻看同桌的《古代汉语词典》,她在密密麻麻几乎褪色的印刷文字中看到一句“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她不知道来历,不知道语境,不知道注解,但是她喜欢。
喜欢和小罗老师这种故人相逢的感觉。
未晞把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罐子递到小罗老师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在这里面埋了花的种子,但是,好像没什么反应。”她故意不告诉小罗老师是什么花的种子,她想让花自己说。
小罗老师送给未晞的是一只钢笔,淡紫色的,握在手里有些重,装在棺材一样的小盒子里,再装在绘着钢笔牌子logo的白色纸袋中。未晞提着这一只小小的白色纸袋从小罗老师的公寓出来时,脸上的神情像那些从百货商场出来的满载而归的穿着细高跟的女人。
钢笔盒子里还放了一张小小的纸片,小罗老师的字永远都是规整的楷体,她说,“生活中永远充满了美。”
从那以后,未晞不再叫小罗老师老师了,她管她纸上叫四夕,嘴上叫姐姐。妈很喜欢未晞的这一位姐姐。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十五岁的未晞望着路边青山头上红色的日出,想起舒婷的诗句,“是绯红的黎明,正在喷薄----”未晞觉得舒婷写得真好,她很喜欢她的这一篇《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虽然那些迷恋北岛的同学总说未晞端正得可怕。
开车的是小姨的一位熟人,小姨因为在县城做烟酒生意,于是认识了很多有头有脸的熟人。未晞管那个开车的男人叫董叔叔,妈对他很恭敬。
今天去学校报到,看分班情况,入住寝室。未晞她们六点出发,八点多到达南允高中。董叔叔在学校里停好车,一刻也不歇息,帮未晞搬行李,领被子,排队办理水卡饭卡,还让妈在一边歇着,自己揽过了铺床叠被的所有活儿。
董叔叔一边铺床,一边和未晞说在学校里不要怕,他就住在南允,新河街幸福小区,未晞可以经常去他家做客。他说自己的大女儿就是在南高念的书,现在已经去了浙大,读大一,小女儿初三,明年也要来考南高。
董叔叔的言下之意是南允高中真的是一所很好的高中,未晞进了这所高中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而且未晞还被分在课改班,更是上重点大学百分百的没问题。董叔叔把南允高中叫做南高,很有一种进自家后院般的随意和熟悉。
同寝室的女孩,本来很自然地以为董叔叔是未晞的爸爸,听了几句,才知道不是。
未晞被分在一班,班主任是一个长着一个圆肚子的三十多岁的男人,未晞对他的外貌无感,妈却说他很帅气。班主任姓郭。
一群家长在讲台上围着郭老师,未晞被挤了出来,随便在第一排的某个位置坐下,几排后有一个男生,低着头,自然卷的漆黑的头发盖住额头,他穿一件绿色的t恤,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未晞觉得男孩子穿绿色很容易像一只猴子。“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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