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一个月过去,苏离离渐渐心平气和了。
据说心灵受创能使人沉默专注,苏记的棺材越发做得精巧绝伦,无人能比,生意倒好了起来。这天小工们休息不来,她拎了篮子出门买了点小菜和糕点零食。正往回走时,一阵急雨下来,苏离离跑回家里,淋得狼狈却禁不住笑了。
她抬头望一眼屋檐,便见檐下站着个人,月白衣衫。她这个纯粹的笑容隔着层层雨帘映入祁凤翔眼里,像年少时最散漫明媚的梦,轻易触动了他心底尘封已久的柔软。苏离离挽着的裤角露出一段洁白的脚踝,沾着雨滴,像花圃里的小把茉莉,让人想捏在手里。
她几步跨到檐下,两人咫尺而立。苏离离设想过再见着祁凤翔,一定要无耻地笑着说恭喜你了。此时张了张嘴,却怔住了。他的眼神犹如渭水别时的专注,生死之际的真心实意,让她一望便有了深陷的无力。
祁凤翔先绽出一个万分诚恳的笑容,道:“苏老板,最近在哪里发财啊?”
苏离离“哈哈”两声,换上一副奸商嘴脸,道:“祁公子,恭喜啊恭喜,沙场告捷,美人在怀。”
祁凤翔收起假笑,温言道:“这样才对。方才那副样子,我看着以为你要哭了。”
苏离离登时沉了脸,大怒:“祁凤翔,你以为老娘好欺负是不?”
祁凤翔竖了竖手指示意她小声些,忍着笑意道:“我知道你不好欺负。不管你欺负我还是我欺负你,大街上站着不好看。”
苏离离干瞪眼,开了门进到屋里,也不跟他客气了,一边拍着身上的水,一边没好气道:“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祁凤翔也不客气,挑了把椅子坐了,打量她店铺大堂里的六口黑漆棺材,淡淡道:“进来看了,你不在,我只好出去外边等你。”
苏离离“啪”地一声把擦头发的栉巾摔在棺材盖上,这人还真把她家当菜市场了。欲要打人,可是打不过他;欲要骂街,又显得太没教养;欲要冷言冷语,他正是个中翘楚。一时咬牙切齿,束手无策。
祁凤翔收起笑来,正色道:“好了,是我不好,下次一定挑你在的时候来。身上的伤好了么?”
苏离离怒极反笑,“祁三公子的箭伤都好得能洞房了,我怎会没好。”说完有些后悔,自己实在没必要这样说话。
祁凤翔却只笑了笑,有些冷淡,既不反驳,也不嘲笑,轻声道:“这便好。像这样下雨天还是多穿一件才是,受了凉今后落下毛病。”
苏离离心情万千寥落翻覆,沉默不语。
祁凤翔也不延续那个话题,手指微抚在花梨小桌上,直视她眼睛道:“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苏离离靠着一具棺材,手扶棺沿,“我没什么可帮你的,你要棺材那就谈买卖。”
“于飞你还记得吧?”
苏离离微微皱眉,“记得,张师傅带到我家那个孩子。”
祁凤翔点头道:“正是。他就是戾帝的小儿子,现在的皇上。我想请你跟他谈一谈。”
“谈什么?”
他微微眯起眼睛,轻笑地看着她,“你说呢?”
“禅位?”
祁凤翔不置可否,却道:“这孩子很有些犟劲儿,让人拿他没办法。”
苏离离冷笑道:“他也就是你们菜板上的肉,有什么没办法的。”
祁凤翔摇头笑道:“这件事他不肯,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啊。”
“成大事何需要面子?难道他亲自捧着玉玺金印送给你爹,你爹就不是篡位?”
他握拳虚抵在唇上,忍不住发笑,“你可真敢说啊。”顿一顿,“政治,就是明知道骗人,也要把过场演一演,让它看起来符合道义。你肯去劝他,对他也是好事;若是不肯,那就做他的棺材吧。”
苏离离一惊,“你们要杀他?”
“实在没法子也只能找个假的替他来演这场戏,至于他本人自然是不能留的。”
苏离离猛然想起一事,眉毛一竖:“栖云寺是你的巢穴吧?你留着言欢在做什么勾当?”
祁凤翔既不吃惊,也不藏私,反嗤嗤笑道:“你说话一定要这么难听么?栖云寺是我的地方,十方掌管我手下一切线报。言欢自愿为我做事,也就是在明月楼收集一些高官贵胄的小事情罢了。我看她还算聪明识时务,就留下了她的性命。”
苏离离听他说到十方,不知那番“逆风顺风”的话,他知道不知道。她侧过头去,有些被看穿的逃避。祁凤翔却站起来道:“怎样?你愿意见于飞,我午后就带你入宫。”
苏离离想了半天,低声道:“于飞若是肯禅位给你爹,就放过他,把他交给我吧。过两年对外说他病亡便是。”
祁凤翔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摇头,“这个我说了不算。我现在也不方便在里面做手脚,会引人猜疑。”见她带着求恳的神色,又道:“这件事只能尽力而为。”
苏离离也不好再说什么,擦了擦手,拎了菜往后面去。祁凤翔道:“你这是要做饭?”
“是啊。”
他似乎兴致又起,“扶归楼你骗了我一顿,我要不也在你这里蹭一顿吧。”
临近中午,祁凤翔在书房找了本书,翻了两页,却又没怎么看。苏离离在厨房把饭做得有条不紊,心里却有些莫名其妙的杂乱。午饭是红烧豆腐、笋炒肉片、凉拌三丝和青菜汤,蒸了一笼清香松软的米饭。
虽是简单的家常风味,却满是人间烟火的平实与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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