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见左天明赶来本来就有不好的预感，此刻闻言心中心中就是一沉，迎上去的脚步立即一顿。不过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显露，下一刻走上前去拍了拍左天明的肩膀。
“坐，先喝口茶，有事慢慢说。”
声音不疾不徐却好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让左天明焦躁愤怒的心绪平静了许多。
左天明点点头坐到对面，林城则默默沏上一壶茶。茶水倒入茶杯递给左天明，自己则低着头看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
半晌后微微闭上双眼，片刻后再缓缓睁开，平静说道：“李道纯师叔所言果真不假。茶道不茶道不重要，人生就像是这茶杯中的茶叶，在滚烫的开水中翻滚煎熬，但这时香气却是最浓郁。如果这水不再滚烫，慢慢清凉，这香味也就散了。几壶下去舒展开，却只余淡淡苦涩。”
见左天明若有所悟，脸色渐渐恢复，情绪归于平静，这才问道：“说说吧，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我能想到大概的结果。”
左天明点点头，说道：“师兄走的当天我就托一个在东月国有任务的朋友暗中去看看，结果我那个朋友到东山王府没有见到陈兰和铁柱。据别人说那之前十日药王府药王的嫡子迎娶了陈兰做二房，铁柱跟随着去送亲。但我那朋友比较细心，铁柱去送亲，铁柱还有一个娘亲不应该也送亲啊，而铁柱娘亲也不在。后来打探到铁柱家与王府三总管有些关系，暗中又去找三总管。却不想三总管告老还乡去了。”
“我那朋友立即察觉到此中蹊跷，马上赶往药王府。到了药王府却探听到送亲队伍半途遭到截杀，据说截杀者逃到了枯柳庄。他打探到枯柳庄的位置，那里确实叫枯柳庄，不过却不是强盗窝，只是一个小山村而已。小山村的人听闻他是打探此事全都忌讳莫深，最后在一个老丈的指引下在距离枯柳庄百里外的一个山洞里找到了铁柱还有一个少年。”
说到这里左天明看了林城一眼没有敢继续说下去。
林城垂目喝了口茶水平静说道：“说吧。”
“铁柱重伤垂死，一条胳膊没了。”
林城平静，沉默。
“我朋友救活铁柱，从他口里问出经过。东山王府派铁柱送亲，他娘本来不想出来，王府却威胁她一起来。送亲中途陈兰偷偷让铁柱逃跑，铁柱逃跑后又折返回来暗中跟随他们。看到一队蒙面人截杀陈兰他们，送亲队伍五十人都死了，唯独陈兰和铁柱的娘亲被蒙面人带到枯柳庄。那些蒙面人用刀逼着枯柳庄的人一人一刀砍死了陈兰与铁柱娘亲。铁柱冲出去救人被砍掉一条胳膊，被枯柳庄的人偷偷救走了……。那十三个蒙面人自杀身亡，东月官府对枯柳庄之人每户处罚一个金币也就不了了之。”
啪……
青玉茶杯粉碎，一点点碎渣掉落在茶几上。林城低垂双目看着这些碎渣，不言不语一动不动。
那个整天带着憨厚笑容的同伴、那个总是念叨和自己要闯东云山的少年胳膊断了。
那个淳朴善良的妇人死了，林城清晰的记得逃走的当天妇人还在替自己照顾水寒烟。
陈兰，那个总是拿自己当弟弟一般照顾的兰姐也死了。东云山卫城相见，同车而行来到东山王府，每天偷偷拿好吃的给自己和水寒烟补身体。发生危险让自己立即逃走，将全部家当都送给自己的兰姐走了。
铁柱因自己而伤，大娘兰姐也因自己而死，这一点林城很清楚。
半晌后缓缓站起身，顺着青石台阶平静平稳平缓走向小山山顶，眼望苍茫大海，负手而立，一脸平静。
“怎……怎么会这样？真的假的？怎么听着跟讲故事似的？要杀林城朋友也不用这么复杂啊！”
坐在那里的阮青目瞪口呆的看着默立山顶的林城，转回头一脸疑惑的瞪着左天明。
“自己想，这就是对方最阴损毒辣的地方。”左天明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到山顶上默默站在林城身后。
海风轻轻吹拂，海浪轻柔的抚摸着海岸，海，一望无际，海，博大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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