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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顺着御花园无人之处的小径溜达着,一边想象着推开门看到屋里空空时那两个人脸上的表情,四公主就觉得好笑,好似出了一口恶气——可惜,来的人不是父皇,不然父皇满脸无可奈何,又气又恨,偏偏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是她一生中最为得意的时刻。
为人子女者骄纵,所依仗者,无非就是父母无限的爱。
父皇对她的宠爱有时连她自己也觉得离谱——偏偏那个男人就是愿意对她忍耐,就是对她发不起火来——有时也是想发起狠来治一治她,只消她哭喊几声“母妃”,天大的怨恨也随之消融。
有一日,父皇着她的头顶,喟叹道:
“你这子呵!都叫父皇惯纵坏了,日后少不得要受尽委屈——父皇岂能陪你一世!”
“我就要父皇陪我一世,四儿永远不离开父皇。”
“傻丫头,天下无不衰老之父母,亦无不长大之儿女。万岁万岁,皇帝也不能真的万岁不老啊!”
她正是少年最无愁的年纪,终究不懂父皇心里的忧虑。
绕来绕去,原本漫无目的的她来到一堵围墙下。她微微一迟疑,顺着墙边一棵老桃树,轻车熟路攀爬上去。今日便是桃花节,一年一度的难得的盛会,名流云集,各路神仙,大显神通。
她早就盼望这一天的来到,好偷偷出门看看热闹,谁想到被父皇的禁足令关在中,成了林中之鸟,哪里也去不成,越想越是恼火。
这棵老桃树少说也是十几年的树龄,满树桃红,开得正盛,刚好把她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这堵墙的里面便是父皇的寝花园。皇地势平坦,唯有此处处于一个小小的缓坡地带,地势稍微高于其他各处,站在大树上,整个皇一览无余,错落在红花绿叶园林间的亭台楼榭,金碧辉煌、气势宏大的皇建筑。再往更远处眺望,皇的北面是连绵起伏的燕岭山脉,那是皇城最坚固的天然屏障,默默守护着吴都。此刻夕阳挂在燕岭的山峦之间,像个羞答答的美人儿,把头依偎在燕岭这个雄壮大汉的肩窝里,眼看着一寸寸滑落,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浮光。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滑过金碧辉煌的琉璃屋顶,滑过老桃树的树梢头,她想,大概自己此刻也被染成可爱的桃红色了吧,或者是更深一点的晚霞红。可是御花园里的那个男人此刻已经脱离了夕阳的笼罩,完全处在一片影中。
让她觉得出乎意料的是,父皇并不是一个人独坐花园。往年的桃花节,父皇都是一个人独坐,连李公公也不许跟进来。不过父皇一定不知道,自从她八岁那年,无意中淘气的爬上树顶折桃花枝,看到独坐园中,泪流满面的父皇时,年年的今日,她都默默站在这棵树上,陪着他,看他独饮,看他流泪。
她虽然年纪小,却隐隐知道,人生中有些秘密,无法与别人分享,像那一刻里的父皇,也像那一刻里的她。
今年似乎是个例外,父皇的对面还站着一个男人,背负双手而立,身姿潇洒异常。
这必定是个极为自负的人,没有人敢在父皇面前背对着他,这个男人不但这样做了,而且昂首挺,其睥睨天下的姿态,一时间给了四公主一种错觉,这个人是能与父皇平起平坐的英雄人物。
试问天下间,有谁可以与父皇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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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命中克星(一)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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