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被绑着,也是宁老太太的意思。
那晚李侯爷不管不顾地带人打骂陈氏之后,陈氏就一直处于一种半疯癫的状态。宁老太太命人将她手脚禁锢住,对外说是太医的意思,怕她神智不清楚时伤害到自己;实际上,宁老太太更怕的是她去找李侯爷的麻烦,而且陈氏知道李家太多上不得台面的秘事,如果说出来流传了出去,对东阳侯府来说就是一项项杀头抄家的罪证。宁老太太思前虑后,还是决定委屈下这个鲁莽的儿媳妇,顾全自己的儿子和大局要紧。
梅香推门进去,虽然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还是规规矩矩地问了安。床帏里只有呜咽几声,梅香扬唇冷笑:你阻着我做姨娘,这就是你的报应!
想是这么想着,梅香嘴上还是很老实。她轻轻地放下盛着早膳的盘子,缓步走到床前,将垂下的曼帘高高挂起,美其名曰:通风透气。
一边像惯常那样忙碌,她一边嘴不闲着:“大夫人今日可觉得好些了?御医昨日又换了新的药方来,竹香去熬药了,夫人还是先吃早膳吧?”
陈氏似是有些中风,或是轻度脑淤血,口舌歪斜,只能喉咙里呜呜地叫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梅香已经习惯了陈氏的这幅样子,她规矩的模样也不过是装给陈氏看看,那些话也是说给旁人听的,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凌迟着陈氏呢。她头也不抬,依旧笑眯眯地自言自语道:
“今儿个的早膳啊,还有膳房贾姑姑特地熬得阿胶红枣乌**汤呢,听说是里传下来的方子,昨日啊,老太太们先尝了,说是味道很是不错,又滋补又养颜,这不,老太太惦记着,今日先给大夫人您炖上了呢,您可一定要多喝些。”
说着,就小心翼翼地把那乌**汤端了过来,陈氏闻到那汤的味道,挣扎得更剧烈了,眼角撑得大大的,眼珠鼓得几乎要脱框而出。梅香只注意着手里的汤药,没有在意陈氏的变化,她走到床前,像往常一样,解开了陈氏右手的绸带,这样方便陈氏坐起来进食。
“呯!——”一声脆响,接着就是瓷器破碎的声音。梅香呆呆地望着空空的双手,陈氏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还一掌将她手里的乌**汤挥到了地上。
梅香这才注意到陈氏神色不对。陈氏恶狠狠地盯着她,唇角歪斜,凶眉恶目,看着甚为瘆人。梅香打了个激灵,慌忙手脚并用地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来、来人啊——大夫人又犯病啦——”
大房主院里的人一下子炸开了锅,奔前跑后得乱了套。梅香只顾着往宁老太太那里冲,出院门的时候撞到了一个带着兜帽的妇人她也没有在意。
那个带着兜帽的妇人环顾左右,挑着僻静的道路,悄无声息地进了陈氏的房里,还顺手将门轻轻带上。
屋门隔开了外院的喧哗,屋里静谧一片,只有陈氏挣扎着解绳带的声音。手上的绸带因为考虑到吃饭和用药的方便,所以系得不紧,刚才梅香解开了一个,陈氏很轻松地就能用一只手去解另一个。麻烦的是脚上的绸带,都是带了死结的,只能让她由卧而立,在床边出恭,离不得床边三步。
那个带兜帽的妇人,慢慢地走到了陈氏面前不远的地方,抬手放下兜帽,露出了一张依稀能辨别出年青时美艳的脸,那张脸上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似是狞笑,似是嘲讽,又似是嗜血的恨意。
陈氏看到眼前的妇人,眼睛明显发直了,她颤抖地手还未举起来,对面的人已经缓缓地开口了:
“大夫人可还安好啊?你不肯喝**汤,难道是害怕淮素心害你不成?还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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