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十五的月亮似圆盘,悬挂天际,点点星光似碎钻般稀稀落落地散布无边无际的黑幕之上。
“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秦淮河畔的华灯总比别处的亮,繁花似锦的河面,往来花舫喧闹。盏盏花灯随风轻摆,掩映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晕,在黯淡的水波里,又泛起缕缕的明漪。绮丽灯影在水中若隐若现,引来无数鱼儿戏逐,别样风情人陶醉。
在这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船箫鼓的十里淮河代表的却是最典型的秦淮流域的繁华——爱情是鸳鸯蝴蝶的,才情是红袖添香的,船灯是朦胧摇曳的,青楼女子的琴棋书画、长袖善舞也是娇纤婉约的,就连那青楼名妓的芳名也是百世留香的。
一艘三层围栏,雕琢的花纹繁复艳丽。放眼望去,是河面所有花舫中规模最大,装饰最豪华,灯火最辉煌的楼船,远远地飘荡在河的远方,一副遗世独立的味儿。
淮河一带,无人不知道那就是红尘姑娘的红尘舫,只是不知道今晚是哪位幸运儿能得红尘姑娘青睐。
红衣丽影轻靠栏杆,裳衣挽纱在随风轻飘,手托香腮,星眸半闭,绝色丽容带着难得的安逸,一手懒懒地往河里撒下鱼食。
没错,她今天并没有接客,只是出来散心。
“红尘姐姐,为什么百花楼和这些舫上的姑娘跟外面的姑娘不大一样呢?”清脆的声音从上空传来,带着浓浓厚疑惑。
正在往湖中撒下鱼食的手顿了一下,“有何不同?”
“这些姑娘都一些共同点,穿的衣服又薄又少,说话娇滴滴的……”着鼻子,耳朵抖啊抖,“有些姑娘嗲得太离谱了,说话时鼻音特重。”转身坐起,伸长脖子,“还有,她们都爱靠在男人身上,像没长骨头似的,而且很喜欢叫男人喝酒……”
狐疑的眼光扫向那个坚持要躺在顶层赏月的搞怪,美丽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你看得倒是很仔细。”声音一反常态的轻柔,右手一抬,背后的双影成单。
“也没有啦!距离有点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已经露馅的某人不知死活地回答。
飞雪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长腿一抬,将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他踹下去。
“啊——”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又是一声“咚”的巨响,水花飞溅,河面激起无数波澜……
等了半晌,微漾波澜的河面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红尘眉尖微微蹙起。
“主子放心,飞雪下手极有分寸,刚才那一脚绝对不会伤到他的。”碧落上前安慰。
飞雪的眼光扫河面,“广灵这小子鬼得很,说不定是故意想吓唬我们。”
红尘点头,轻“嗯”一声,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河面,她也猜测这鬼灵是故意不出现,想要吓吓他们。
一个时辰后,广灵依然没有出现,红尘开始着急,心湖荡起一丝不安和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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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的一声破水声,河面升起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广灵抹了抹脸上的水,看看四周,红尘舫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了,脸上堆起得意的笑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没错,正如红尘所料,他就是想吓唬吓嘘他们,所以特意潜水到较远的地方才出来。
长长地吐了口气,喃喃地说:“水底闭气果然很耗功力。”看来下次遇到小师叔时,一定要让他传一门闭气功,听说息大法不错,练成以后还可以装死尸吓人,似乎挺好玩的。
正考虑现在要去哪里溜达,这河水挺冷的,不宜久待,而且刚才潜了那么远的水,大耗力,肚子似乎有些饿了。
一阵莺声燕语在风中传来,扭头望向不远处一艘花舫,眼睛一亮,上面肯定有吃的。
不动声色地接近花舫,正准备上去,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传入耳中。
“单公子,昨天刘公子送了一对玉镯给紫芯,那丫头今天一直在我面前炫耀。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单公子,你可以为我赚回这个面子啊。”
广灵挑了挑眉,这柔媚娇嗲的声音不就是那个银杏姑娘吗?这个单公子想必就是那天在假山洞里的那个男的。
这回他倒不急着上舫了,这个单励似乎也是会武之人,警觉挺高的,可别打急惊蛇。这两个人上次商量着要算计红尘姐姐,这回估计不会有好事。
“不就是一对玉镯吗?这有什么难的,改天我把家里那对镶珠金凤钗给你送过来。那可是上鼎鼎大名的‘匠心巧手’师父打造的,戴在银杏姑娘头上,一定大放光彩。”
这声音这口吻果然是那个苏州府伊公子单励,广灵皱皱鼻子,这两人又混在一起了,居然又让他给碰上了。
“哎哟,单公子,你对银杏真是太好了。”银杏大喜过望,“匠心巧手”可是名动天下的大师父,他的东西有钱不一定买得到的。这回她又可以在姐妹们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了。
“本公子对你这么好,你打算如何报答我呢?”他肯花这么大的手笔,当然有他的目的。
“银杏以身相许又如何?”声音越发柔媚入骨,听得广灵浑身不舒服。
“银杏姑娘乃百花楼的顶梁柱,单某可能要不起。”单励毕竟没那么蠢,没有上她的当。“只要你把答应我的事情办好,本公子一定不会忘记银杏姑娘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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