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真的活过来了,真的,真的让我救活了。
白析皓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眼泪却纷纷下落。他从医多年,早已见惯人间生死,便是家师亲人逝世,心下虽难过,却也明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从未试过为谁搵泪。自重遇萧墨存以来,却已两次失态,这才明白,大喜大悲之间,便是再有自制,却也抵不住最为本能的情绪反应。他伸出手,轻触摸萧墨存的脸颊,从未想过,这张脸抹上去温软如棉,竟会是一件万幸之事。
就在此时,仿佛感应到他的手,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再一下,白析皓心头巨震,只觉洪荒宇宙,天地初开,怕也不过如此。他握紧萧墨存的手,尽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和激动,轻轻呼唤道:“墨存,墨存。”
那长睫慢慢朝上扬起,底下那双氤氲眸子,逐渐显露了出来。白析皓已知此人甚美,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感觉,萧墨存的眼睛令他心醉神迷。他抿紧嘴唇,想笑,却怕脱口而出,是不成声的呜咽,只见那双美眸,迷迷瞪瞪地看过来,仿佛看清了他,顿时有些迷茫,有些辨不清东西南北,然后,萧墨存脸上浮现一个恍惚的微笑,嘴巴轻启,微弱而低哑地道:“析,析皓……”
“是我,呵呵,是我,”白析皓眼泪抵不住流了下来,却呵呵低笑,将那人的手郑重捧着,贴到自己脸颊上,泣不成声,却笑逐颜开地道:“是,是我。”
“死了,还,能见你……”萧墨存微笑着,弱声道:“真,好……”
他话音未落,却又疲倦地阖上双眼。白析皓此时却不慌张,深知他乍然初醒,身子受不住,又陷入昏睡当中,再一搭他的脉息,果然已经缓过气来。他心下稍安,擦去脸上泪水,再摸摸萧墨存鬓角的软发,稍一闭目,待再起身,已然一扫适才颓败之气,虽然脸色惨白,眼角下有淡淡黑影,却无损那江湖中人传“神仙神医”的风范气度。
白析皓回头,对那悄然侍立着喜极而泣的小宝儿,也难得多了几分和气,温言道:“放心吧他能挺过来。这屋子横竖住不得了,去,告诉外头的吴钩,就说我说的,柜上支银子,即刻收拾出一间j-i,ng致屋子来,先让你家主子迁过去养病,往后的事,我在安排。”
小宝儿忙答应了声,正要出去,白析皓忽然想起一事,道:“等等。”
小宝儿转过身,却见眼前一花,白析皓不知怎的,一下到了他眼前,出手如电,喀嚓一声,有肩脱臼的地方已被接上。小宝儿还来不及哎呦一声,白析皓已经抽身退了几步,淡淡地道:“肩上的肿痛,让吴钩到柜上拿两贴药膏贴了,几日便好,只是脱臼了两日方接,那地方,此后容易松弛,你当小心。”他顿了顿,方轻声道:“墨存的事,难为你了。去吧。”
吴钩听得小宝儿传来的话,震惊到半天也合不拢嘴,心里翻江倒海,连连叹道哎呦我的娘诶,这师傅竟然真能起死回生,老白家传制药开药铺,别是真有什么能还阳的灵丹妙药。可他到底经验老道,稍一思索,便明白世间哪有这等事,多半是那个病人有些蹊跷,医书中也有曾记载某些药物服用后心跳体温在瞬间能与死人无异,只是这人屏蔽呼吸长达三日,却又能复苏过来,实在不能不赞叹一声白析皓的厉害。这等妙手回春的本事,别说整个天启朝,便是数百年来,也未尝听闻,传出去,那神仙医师的名头,可就越加响了。
然而,当他见到白析皓那头花白的长发后,便不待师傅吩咐,自动自觉将当晚参与煎药的众伙计都召集了过来,严词勒令他们不得将此事外传半句。他是经过世事的人,知道一个人要到怎样的伤心悲痛,才会一夜白发。白析皓与那病人之间纠葛几何,他无权过问,只能暗自叹息。白析皓于他有恩有义,他不能令自己师傅,再因着此事担有一丝未知名的风险。
伙计们对这事本就一知半解,并未看见里面被救病人的年岁模样,连是男士女,也不知晓,更加不知道,那原来是朝廷派了重兵,誓要追回的晋阳侯,也不知道,那是令凌天盟首领呕血心伤,以为已然逝世的爱人。掌柜的这般恩威并施,自然乐得遵从,渐渐地,也在日复日抓药配药,晒药研药的忙碌中,将那异常忙乱的一晚逐步忘却了。
吴钩办事,自然妥帖,不出半日,便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干净厢房,让白析皓得以将病人抱了过去,又过了三日,以极快速度,在春晖堂后面窄巷当中,寻得一处偏僻小巧的院落。外头瞧着普通异常,连门房老妪厨子都无甚特色,只是到了内院,才别有洞天,屋内收掇得虽不算华贵,却极为j-i,ng致。弄得妥当了,找了个晚上,便让白析皓带了病人并小宝儿,一道迁了过去。
这几日,萧墨存醒来了数次,每次均时候不长,神智时而迷糊时而清醒,有时认出人,却只默默无语;有时候,明明睁着眼睛,那视线,却落在不知名的某个地方。这一夜搬迁,白析皓将他裹得暖和了,抱在怀中,正要出门,一低头,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然睁开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瞧着自己。白析皓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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