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不是我养的狗,他的命是他自己的。”他顿了顿,“如果哥哥只是想从我口中得知父王临终前的嘱托,我全然可以据实相告,哥哥不必这样大动干戈。”
“哦?”见他这样识趣,杨玳轻声笑了笑。
杨琰轻轻阖上双目,将那日如何被召,如何来到内室,乃至跪在父亲床边听他声息渐低的事缓缓说了一遍:“父王只叮嘱我,让我什么都不要争,其实我那时候不大明白,我只是个残废之人,从未想过要和哥哥们争什么,为什么父王还要如此嘱托。我现在明白过来了,父王最担忧的事,便是他过世之后,我们兄弟失和,终会惹出祸事来。”他慢慢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父王的这几句话,也值得哥哥大费周章来试探我么?”
他面前尺余之隔的兄长一言不发,似乎在考量他话中的真假。
“我知道哥哥不信我的话,所以才以我伴当的性命来威胁我,可就算哥哥真的杀了他,我也多说不出一个字了。”他说完,扶着桌案跪了下去,默默地垂了脸。
一阵难耐的寂静之后,杨玳的声音响了起来:“祁连,你去殿外……”
意识到他接下来的吩咐,跪在地上的杨琰身体微微一震,他苦笑了出来:“哥哥,还记得那天,就在这间屋子外面,你亲手杀了三哥舅父的事吗?父王那时已是弥留之际,他还是竭力地袒护了你,斥责了三哥。父王的心里难道真的赞同你杀卢大人么,他这样一味地袒护你,不过是想让我们明白,你才是他认可的继位者,不是么?”他抬起头,望向兄长的方向,眼中泪水慢慢滚落下来,“其实我真的不懂啊,哥哥究竟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父王?父王直到临死之前,还在为了哥哥打算,他把一切都交给了你,因为你才是他最信任的儿子啊!”
弟弟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还是让杨玳神色震动了,他恍惚想起父亲临终前非常用力地握着自己的手,然而那看着自己的眼神究竟是担忧还是慈爱,他已记不清了。
“这些时候哥哥对我一直放心不下,又要顾虑我外祖那边的势力,其实我这样一个人,真的不值得哥哥忌惮。”他流着眼泪轻声道,“哥哥,我不愿听外人说我们兄弟阋墙,更不愿意因为我的事,使穆王府和拓跋家产生纷争,若是这一切真的无可避免,就让我自己了结了吧。”
杨玳咀嚼着他话中之意,忽觉不对,只见跪在地上的那个柔弱的弟弟,忽然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向着心口捅了进去。一旁的祁连阳眼疾手快一脚踢到杨琰手肘上,那匕首才飞落出去,然而他胸前已经被刺了一道半寸来深的伤口,鲜血翻涌而出。
杨玳赶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向祁连低喝道:“快去取伤药过来!”他握住弟弟的手,低喝道,“四弟,哥哥只是问你几句话,你何至于要自残身体?”
杨琰在他臂弯中咬了唇,像是受不住伤口的疼痛,只是低声地啜泣。
不多时,祁连已拿了伤药过来,他常年在军中,自然训练有素,解开杨琰的衣襟后,三两下便清理了伤口,替他上药包扎。
杨玳低头看着他身上的血,又看向远处地上的匕首,轻声道:“四弟,你来见哥哥,竟还带着匕首来。”
“我早就想过了,如果哥哥真的不信我,不如就死了吧,”他低泣着道:“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被哥哥这样猜忌,心里真的很难过。”
杨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祁连,送四公子出去。”
等到随从去而复返,杨玳才对着桌上的灯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说,方才四弟的话里究竟有几句是真呢?”
祁连阳默默摇了摇头:“属下猜不出,不过他方才拔刀自戕,倒不像是作假,从他伤口的深度来看,那一下所使出的力气,是真的要戳进心口里去,属下再慢半分,他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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