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察觉到了母亲是有意为之,此时的他异常平静、没有不悦,因此情绪越趋淡得出奇,他就只是静静地喝乾每次斟酒,越来越沉默,母亲也不以为忤地任由他。
一直到订婚「宴」曲终人散,一直到走完流程送阿贝儿回去,一直到魔宫迅速地恢复寂静,一直到他和母亲互吻了晚安,一直到他踏进自己的小院落、一眼看见某个身影为止,他的心里都空空的、毫无起伏。
许久不见的谁,换下了平时的蓝色白色,反而穿著和耳上勾勒出跃焰的暗纹一般的豔红,正漫不经心地,斜卧在主人家平时的临窗长榻,一只手撑著脑袋瓜子,另只伸出去勾挑著窗边嫩叶,好似没发现主人归来。
就算许久没有看见烟岚的魔族之姿,也不熟悉烟岚散发出的邪佞气质,更不习惯他那介於冰冷和邀请之间的氛围,他依然认为他能在瞬间分辨出烟岚,否则,那几十年只是虚度罢了。
喉头已然乾涩,方才异常的平静下、空空如也的心重重一跳,那瞬间他恍惚有些晕眩,就像是正常饮酒过量的人的头晕;他久久吐不出话来,最终只能声音沙哑念一个名:「烟岚……」
对方闻声没有太大动作,只是慢慢收回轻抚药草的手,缓缓侧过脸,并不直视。
他脑中立即拉起警报,诺尔云丝完全能判定烟岚会以魔族样貌来此,绝非好玩而已,在这种时间点醒来、过来的烟岚,不是用兽族少年的抗议或是调侃开场,反而等待一声呼唤好回头,不知为何他能确定对方是在压抑某种情绪,某种很强烈的情绪。
他知道了,只有以魔族的身躯才能用薄冰包容一颗炙热的心,束缚住冲动,用另一股更强大的执念。
对於这种直觉,诺尔云丝隐隐有些兴奋,酒j-i,ng作祟。
他轻轻地走过去,走到榻边,低头与烟岚四目交接,久违的四目交接。
愣愣地想伸手确认对方的存在,却在缓缓抬起的手,即将碰触到被搁在腰上的手臂时,被闪了开来。
「既然现在会闪避他的碰触,是否等会儿会闪避他的声音?」那瞬间诺尔云丝的脑海浮现这句话,於是只一个念头闪过,他已低声一句「迷链暗生·束缚」,让一圈圈j-i,ng巧的小锁前接後咬,衔成长鍊缠住著实防备不及的烟岚。
诺尔云丝偏了偏脑袋,看著烟岚难得的错愕,他不禁让一丝笑意上浮,然酒醉中的一切都被放大,於是他唇角勾起美美的笑容,眼神依旧无辜清澈地看著烟岚。
「烟岚,我可不会让你有一点点、一丝丝的机会又跑掉呵。」
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不对劲,他不该是这种会笑著做「坏事」的人,这样会被烟岚讨厌的……但一想到烟岚可能会讨厌这样怪怪的「云丝」,他就很慌、慌到想逼烟岚习惯这样云丝,所以不想改变,所以顺著本能去运作。
不管了!反正他是魔族,怎样都是合理的!
「云丝,为什麽跟别人订婚?」镇定下来,烟岚单刀直入,很坦率地把唯一的问题问出来。
「为什麽?因为没有其他办法解决我的困扰,只能拜托母亲呀!烟岚,是你自己不在的,是你让我少了第二个意见来源的,又怎能这样问我呢?」
烟岚又和他对视半晌,忽然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你啊,到底喝了多少?这样子被多少人看去多少?」
「会嫉妒吗?」眨眨单纯中夹杂勾人意味的双眼,他轻笑反问。
「是有一点。」
当烟岚在回这句话时,诺尔云丝有些迷惑,因为对方身上的压抑感去了大半,那种深沉的情绪也掉了大半,这……
「所以,为什麽『不得已』要和别人订婚?」
「不说。」即使知道该解释,他还是不想提这件让自己不开心、感到烦躁的事,笑容淡去,他等著对方回应。
被绑著的人下颚微微一扬,下一瞬间,原先看似缠得牢牢的锁链全数消失,倚靠著长榻的烟岚俐落地翻身站起,绕过榻边人迳自往门走去,乾脆地一点犹豫都没有。
连这点耐心都不留给他了吗?
果然不喜欢这样的「云丝」吗?
果然时间留住的只有烟岚一个人。
他终究还是转身离去啊……
所有才热腾起来的血液又瞬间冻结,心启止一个「疼」字可解?只是它再怎麽抽痛,身体的主人也不想提起力气揉一揉,只想什麽也不做,就站著好了,说不定能就此石化、风化……
「这是诺尔云丝赛凡洛德亚帝维吗?什麽也不确认就私自灰心,配得起『展依』一姓吗?」、「母亲的肯定就这样被你否决吗?」、「甘心吗?」……恍惚间,许多声音回盪在他耳里,那是他自己的声音,来自於云丝的倔强。
对、其实他什麽也没确认,只是一厢情愿的难过;快、现在追出去还行……
「烟岚!」
他不顾此时夜阑人静,不顾烟岚可能已走远,不顾任何顾虑太多的事,就只是顺从他想做的,呼唤那个名字,追上他、留下他。
「烟岚!」跑过小院的碎石路,他用力推开那心爱的紫檀木大门,因心急而脚步有些踉跄,眼睛却直盯著那抹就要转弯的身影,更是努力冲过去,扑向烟岚,从後面一把抱住他。
「烟岚,为什麽你又要走了?都不见十几年了还不够吗?」
被抱住的人微微一颤,听著埋在自己颈窝的的他语带哽咽,如泣如诉的哭腔搔在他耳边,那是介於少年和男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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