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有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这可是万丈高的断崖!怎么会有东西从顶上落下!
嗖——
他猛一抬头。就在他头顶不远处,一团模糊的影子随即被抛下这万丈深渊。
楚九渊身手极好,脚下剑锋一转,再一扬手,便接住了这从天而降的“东西”。
扑面而来的腥气皱了他的眉梢,也逼得他瞪直双眼。
一向多话的寄无忧,如今却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语不发。
被血染红的宽衫从两肩滑落下来,露出了他胸口处几道最为致命的伤口。这四五道可怖的血口纵横交错,且毫不留情,每一道都将他胸口的血r_ou_砍得皮开r_ou_绽,血r_ou_模糊。至于他平日里用来画符的右臂,已经难以寻到完整的皮肤,能看到的更多的,是暴露在外的森森白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抱着师父。
不知是否是因为流去了大半血液,寄无忧在他怀里竟轻的像一捧风,如若不抱紧他,楚九渊几乎无法感受到他的重量。
楚九渊想去探他的鼻息,伸出二指,才发现自己正发着抖。
他在害怕——他怕这个将他从鬼门关中救下的人,最终会撇下他先去一步。
踟蹰片刻后,楚九渊抱着怀中生死未卜的人,御剑登顶,轻盈地落在了上青峰崖顶上。
楚九渊双脚刚一着地,一道剑光便‘嗖’地向他s,he来,逼得他将身子微微一侧,又听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他系在腰上的小酒缸子被那剑光s,he中,琥珀色的琼浆立刻淌了一地,散发出浓郁的香味来。
他紧皱眉梢,抬眼扫去,就看到原本只属于他师徒二人的小山头上,此刻却前前后后围满了负坚执锐的门派弟子们。
而剑光s,he来的方向,是一黑一白的两道瘦长身影。
白衫素带的白长卿,墨袍乌衣的项逐天。
前者是万剑峰峰主,后者是仙鸣峰峰主。
这二人,皆是寄无忧的师兄。
若是平常,楚九渊都会略带敬意地向他们俯身问好,以表同门相亲相爱之意。而此刻,他充血的双目却死死地盯着他们不放,像是一头闻了鲜血的野兽,势要怒吼着张开獠牙,撕烂他们的脖颈。
项逐天的一双凤眸微微眯起,语气轻柔和缓,甚至带有几丝担忧:“九渊,看你的样子……应当不会是想犯什么错吧。”
楚九渊并未理他,只是死盯着另一人道:“是谁下的手?”
他虽然口中在问,心里却是有答案的。
白长卿一身白衣胜雪,而这雪上,却是染满了刺眼的赤红鲜血。
白长卿看向他怀中的人,又将视线徐徐移开。
“负责讨伐逆贼的,是我们万剑峰没错。”
楚九渊喃喃着这两个不可思议的字眼:“逆贼?”
项逐天颇为无奈地点点头:“勾结毒王,谋害平民,惑乱三界,虽然不可置信,但……哎,九渊啊,你是被我这个恶性难改的师弟给骗了太久了!”
白长卿接着道:“三日以前,我们已在他的屋中搜出了证据来,我知道你不敢相信,但如今看来,是我们一直以来看错了人。”
反贼?证据?
这样一番诚恳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心有所动,换做是别人,兴许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跟错了师父。
但楚九渊不同。
师父的屋里有什么,他再熟悉不过。两盏酒碟,三个酒缸,几张空符,除此以外,就是想找一根束发的发带,恐怕都是找不出来的。
项逐天吩咐弟子的模样落入他眼中时,一段回忆就这样被突然唤醒,点燃了楚九渊的第一缕怒火。
就是项逐天,众人眼前这个温柔可亲的师兄,峰主,在一次偶遇中向他提到:“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时,江南齐家酿出的桂花酒是最好的。”
三日前,是他前去为师父买酒,也是他们擅闯上青峰,搜集所谓的“证据”的日子。
原来,那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只是为了把他引走。
他低垂着眸,缓缓将手移至剑鞘,却又被一句沙哑的唤声拉回了神智。
怀中这具血r_ou_模糊的身体忽然动了动,寄无忧强忍着撕裂的疼痛,启唇唤着他的r-u名:“……阿月?”
楚九渊一直凝重的脸色总算起了转变,黯淡神伤的眼神中重新焕发了光彩:“师父!”
怀中虚弱的人先是动了动,再勉强睁开那似有千斤重的眼皮,便看见自己这徒儿可怕y-in沉的脸色。
寄无忧强笑着,沙哑出声:“怎么……好像我死了似的。”
“师父,身子没事吗?”
楚九渊一边温柔出声,一边拔剑出鞘,那几个悄然靠近,妄图偷袭的弟子连惨叫的功夫都没有,便被拦腰斩成了两半。
寄无忧脱力地阖上眼,轻声道:“往死里打,打完了就走,我……有些困了。”
他点点头,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楚九渊那剑极快极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能掌握的实力,四周的弟子虽然大部分也已结金丹,却连楚九渊出招的动作都未能看清。
他们看向楚九渊的鄙夷眼神中,也不禁带上了几分恐惧。
纤指握花枝,项逐天为弟子们造起一道淡红色的弧形屏障,转而对楚九渊劝道:“为了一个叛徒而同门相残,九渊,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同为仙家中人,你若心系门派,理应一同讨伐罪人才对。”
巨大的灵气屏障一建起,就壮起了弟子们的胆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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