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被噎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着窦婴。然,然后呢?就只有这个吗?没有别的奖励吗?
窦婴平静对视,用眼神表达「正事已经说完了,不是已经赏赐了千金了吗?你爹有多穷当儿子的你心里没点数吗」的信息。
好叭。
夏安然将老爹亲笔书写的国名一点点卷起来,面上却是恭恭敬敬地表示请老爹放心,咱会请国内最好的石匠,将老爹的亲笔刻在石头上以展示,心里却在小本本上记录下了这一笔。
硬要说起来,御笔亲书也算是非常有面子的,当今的各大诸侯国中唯有这一份。
而且老爹还写了此为奖励中山国众人发明火炕之功。火炕可救万民于寒冬,作为帝王他自然非常高兴,他鼓励大家继续进行创造,为帝王分忧、为天下谋福云云。
这个倒是可以刻在石碑的背后,指不定若干年后还是个旅游景点呢。
夏安然很给面子地当场令人去找石匠,并且在卢奴最繁忙的街市口整理出来了一块地方,将这黄金位置给圈起来,等造好了亭子就把这块碑供上去。
第一次发了个徭役居然是用来制造碑亭好像也太浪费了,夏安然便想着将周围的绿化也弄一弄。不过现在是大冬天的,植物也不太好多动,还是等到春天,看一看周围有什么原生花种,移过来一些。
倒是道路可以重新弄一下,卢奴本身也就是县城的配置,道路虽然不至于崎岖坎坷,但也不甚通畅,等雪融之后春耕结束后倒的确是可以再整理一番。
做完正事之后,夏安然将窦婴迎到了堂内歇息,随后小孩儿便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关于大冬天的窦婴居然被派到了这儿,夏安然惊异万分。
在夏安然的记忆里,这位魏其侯很快便要成为太子太傅,达到其在景帝这儿荣宠的巅峰,怎么会突然远离京城来到这儿?
古代通讯不便,消息传送有很大的延迟性,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
他心下一片澄澈。
室内只有他们两人,他便也不避讳了,只是皱着眉问道:“臣子们可是又在闹腾立太子之事了?”
窦婴苦笑,他为自己倒了盏茶,双手捧着陶盏取暖,口中叹道:“有臣子请立梁王为太子……”
随后他沉吟片刻,一时竟是找不到言语来述说此后发生的种种事件,只得勉强笑道:“陛下看见郅丞相之奏很是欢喜,当场便遣人奖励了贾美人。此后陛下更是不耐再等驿从归,故而便急遣臣来了。”
夏安然捧着茶盏一口一口抿着,他目光轻柔扫过在窦婴疲惫的面色上,还有他胡乱并未修整的美髯,再放下茶盏之时,面上带着关心:“魏其侯可是……向父亲谏言立梁王为太子之弊?”
窦婴一愣,他看向这位小皇子的眼神顿时有了几分复杂。“殿下怎……”他顿了顿,摇头笑道,“某竟表现得这般明显吗?”
他此行确有几分失意。
此次七王之乱,他同周亚夫共同领军击溃了敌人,战后他们亦是跟着受到了褒奖。但是此次战役中梁王表现出众,周亚夫此前提出建议以梁王为饵之事到底还是传入了老太太的耳中。
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容忍别人将自己的儿子当做诱饵,窦太后勃然大怒,逮着景帝便是一通大骂,看他和周亚夫的眼神也活像是在看帮凶。加上今岁贺年之时,梁王又做足了孝顺姿态和深明大义模样,更是让窦太后的一颗老母亲的心登时偏向了一边。
还没等窦婴感觉不好,朝中请立太子之声便熊熊燃烧。比起景帝还未长成的小皇子们,有勇有谋还身体健壮的梁王自然是景帝的好接班人。
当年窦婴在家宴之上曾经反对过这一点,如今他自亦然。魏其侯在朝堂之上直接将提议梁王兄死弟及之人给骂了回去,此举毫无疑问地戳了窦太后的逆鳞,新仇旧恨叠加之下,便是景帝也不敢直面母亲的怒火,更别说是窦婴了。
偏偏窦婴是个耿直的性格,景帝非常清楚放任事态发展的结果,恰巧这时中山国的表书上奏,于是刘启赶紧将窦婴派了过来,并且安排了一个看起来需要点时间完成的任务好让双方恢复冷静。
——是他爹的作风。
他在保郅都的时候也是这么干的。
夏安然摸了摸下巴,作为贴心的小儿子,他立刻意识到老爹将人派来的另一层目的——拖时间。
如果窦婴被派到别的地方,他完成了任务自然得回去。但是到了他这个刚刚建国的小皇子这儿,又是他亲表叔,做亲戚的晚辈发现了难题,想要留人帮帮忙能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问题鸭!夏安然默默地甩了甩粗尾巴。
老爹就是看透了他这个还算得祖母缘的过完年12岁的小崽子的利用价值,之所以不明说想来也是怕真正地激怒老太后吧。
小皇子转了转眼珠,对窦婴说道:“表叔!”
他这一字一出让窦婴被吓得跳了起来,连声说不敢,却被夏安然压了下来,小少年的表情特别真挚:“王国初立,侄儿人手不足,表叔来得正好,可否帮侄儿一个小忙?”
小少年有些拘谨又有些期待的小眼神看起来格外真诚,窦婴一个不查,便答应了为夏安然“面试”一下郡县内的才子,替他择选御史。
而等应承下来之后,他才知道夏安然此前压根没有发求才令。才子?才子还在遥远的彼端呢,为此窦婴只感觉好气又好笑,只是看在小皇子难得一次撒娇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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