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是进贡之马,宫中专人驯养,极稳,兼之起步,跑得不快,并未摔出大伤。
汉王咬牙站起,腿上背上想是擦破了,疼得厉害。这一疼,倒是给她疼醒了,茫然之色一扫而空,眉目间新添了坚毅。
汉王推开众侍从搀扶的手,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重新上马,回府去。
府中,王妃早已在等。
汉王回府,王妃看了看她的神色,见她恹恹的,便问:“殿下用过晚膳不曾?”
汉王摇了摇头:“不饿。”
“不饿也不能不用晚膳的。”王妃道。
汉王点点头,依然兴致不高。一旁婢女早已悄悄退下,去令厨下备晚膳了。
汉王低着头,坐在榻上,背也不挺直了,低落到了极点,王妃做了个手势,令殿中侍奉之人皆退下,方去摸了摸汉王的耳朵。
汉王抬头,恰对上王妃关切的目光,她眼睛一下就红了,抿着唇,像是要忍耐,可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她想到那不知如何自处的蟒蛇j-i,ng,想到她在世间千般寻觅,到头来,相许执手之人却已成她人枕畔人,一瞬间,心中酸涩得厉害。
王妃再厉害,也算不到汉王竟去了白马寺,只以为她在宫中受委屈了,摸摸她的耳朵,柔声道:“陛下责骂殿下了?”
汉王摇了摇头。
既然皇帝未责骂殿下,莫非是有人为难殿下了?王妃关切不已,取了帕子,替她拭泪,汉王一想到蟒蛇j-i,ng,便难过极了。
法如说得极是,来生,她就不是她了,如何与王妃再结缘?莫非要让王妃如蟒蛇j-i,ng那般生生世世的寻她?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乃至百年、千年,说得容易,可一日一日地挨,又该有多煎熬。
汉王眼泪多得擦不完,王妃也不嫌她烦,将她揽到怀里,温声问道:“殿下且说说,是怎么了?”
汉王摇了摇头,看着王妃,红透的眼眸中渐渐溢满坚毅之色。
王妃有一瞬不解,汉王道:“阿瑶,我会保护你的。”
王妃一愣,随即轻笑:“我自是相信殿下的。”
第五十章
王妃说相信她。
汉王动荡的心得到了安抚, 小眼神也不那么懊丧了。先去用了晚膳, 接着又与王妃坦言, 她跌了一跤。
汉王五岁便学骑s,he, 学到六岁,先帝见她果真不擅武事, 不强要她学了,但少年好动, 且往校场习骑s,he总好过留在宫中, 被年长的兄长们欺侮。故而即便先帝已对她失望, 她还是勤勉练习,学得一身好骑术。
能自马上跌下, 必是她心中想着旁的事, 不留心所致。
没伤到骨头,却是磨破了皮,细嫩光滑的背上血r_ou_模糊, 十分可怖。王妃心疼,不免责备了她两句。这么大的人了, 竟还坠马, 真是丢人。汉王垂头丧气的, 乖乖听了,答应以后都不跌了。
待上药,药粉撒上伤口,汉王疼得发颤,眉头拧得紧紧的, 却一声不吭,也不向王妃哭诉她疼,只忍着。
王妃总觉得,殿下的缄默之下积蓄着勇气。她像是急于挣脱出她的保护,反过来为她遮风挡雨。
如此一想,王妃既欣慰,又颇觉怅然。以她之能,自是能护好殿下,让她一生自在无忧。殿下还是软软的较为可爱。
汉王累了,一上榻,便蹭到王妃身旁,合了眼睡。王妃看了她许久,戳了戳她的小脸,依旧是软乎乎的,不禁便是一笑。觉得自己想法真是可笑,但凡是人,谁又能一世天真。
隔日一早,汉王起身更衣,翻出她那许久未着的公服,上朝去。
朝中已是物议沸腾,众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显然已听闻风声。
汉王猜想陛下怕是会盛怒,却还是错估了皇帝之怒。
南面开战在即,国中却出了这等事,莫非要大魏将士,一面上马杀敌,一面分心国中之乱?
昨夜,丞相连夜入宫,签发公文,将太常下狱问罪。刑部与大理寺彻夜未眠,审理整晚,直至早朝,已大致问出头绪来。
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眼底是一片青黑,眼中还留着血丝,j-i,ng神却极振奋,当殿将事由一五一十地禀来。
要说太常也是大胆,当初他能因汉王兴许有望皇位,便将女儿嫁她,可见此人是很有些胆魄的。奈何他胆魄虽足,能耐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今次收了季舅兄不少金银,却连季舅兄究竟如何行事也说不分明,只道盘剥过甚,致使民怨沸腾,那县令不肯同流合污,写了奏疏上奏,附带了证物。具体民怨如何沸腾,季舅兄究竟搜刮了多少,却是一问三不知。
刑部尚书看在他是汉王殿下岳父的份儿上,也未折辱于他,心中唾弃是免不了的。
禀过自太常那处审出来的,刑部尚书又道:“县令证物,尚在途中,待奏本入京,或可知详情。”
皇帝道:“汉王弟已遣甲士出京接应,必误不了事。”
众臣闻言,皆悄悄地看了眼汉王。有陛下此言,此番不论太常如何定罪,都牵连不到汉王殿下身上。
不想汉王殿下平日不声不响,竟有如此气魄。岳家问罪,奇耻大辱,他却丝毫不包庇,乃至亲手将事情捅到了御前。真是个心狠之人。
诸如丞相等重臣,想得便更深些。朝中政治清明,出了这等大事,瞒是瞒不住的,与其等着其他大臣揭露,不如他自己揭破,还能挽回圣心,壮士断腕,刮骨疗伤,可见其心机深沉。
心机深沉的心狠之人努力听着众臣七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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