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却将我进贡给北海王……
思及此,我喉咙一阵干涩,艰难地道:“小人是赤色的。”
要是我知道这句话将使自己今后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就是立即撞死,也不会再与眼前的人多做纠缠。
可惜当时我并没有预感到危机将至。
“红色?”
“是。”
沉默片刻,寂静中,北海王再次开口,似乎只是下了一道微不足道的旨意:“如此倒是稀奇,今后你便住在红珊瑚海的赤峰宫吧。”
周身霎时响起嘈杂的议论声,我初时并不明白殿上的海族大臣为何如此震惊。
直到举着册子的长须海族满脸为难:“赤峰宫是……是后妃居所,陛下这是要将这夜鲛少年纳入后宫吗?”
我震惊地抬头。
什么意思?要将我……收入后宫?
接下来的十几日,我一直处于一种恍惚中,仿佛身在梦里,还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我一条堂堂雄鲛,竟被送入了帝王的后宫,简直荒唐至极。也不知北海王是想羞辱我,还是羞辱夜鲛族。
我惴惴不安,惶惶不宁,甚至想好若灵泽逼我就范,哪怕拼着鱼死网破也绝不雌伏人下。
哪想十几日过去,北海风平浪静,赤峰宫没有等来北海王的驾临,我也没再接到任何旨意。仿佛灵泽一时兴起将我纳入后宫,转头便把我遗忘在深宫角落。
松了口气之余,我又觉得不甘。不甘被当做玩物一样对待。
我父亲是夜鲛族长,我本该成为夜鲛之首,继承族长之位,统领整个族群。如今却以贡品之姿进贡他族,这让我怎么甘心?
我甚至活得还不如墨雀,起码她不用伺候男人。
犹记在被送来北海途中,墨雀见我忿忿,还曾宽慰我,说我们能有机会牺牲自己换取族群的利益是好事,让我往好处想,不要总是唉声叹气。
她那样的出身,到哪儿都是寄人篱下,当然能看开。
我和她不同,她认命,我不认命。
我要想办法逃走,逃出北海。
灵泽若是许我侍卫差事,或是将我当做鱼奴使唤,我都不会这样迫切。可他现在俨然把我当雌鲛,要欺到我头上了,我要是认命,未免太没骨气。
日子一天天过去,又过一个月,就在我寻思着是不是可以趁那些鱼奴放松警惕溜之大吉时,那个我避之不及,咬牙切齿的瞎眼王忽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赤峰宫。
彼时我正在珊瑚树下小歇,侧卧在睡榻上,半梦半醒之际只觉眼前一暗,被什么东西遮去了光线。
我蹙眉睁眼一瞧,立时吓得魂飞魄散。
一身白袍,未戴冕旒的北海王静静立在榻旁,不知这样已经多久了。
“陛下!”我狼狈地从塌上滚到地上,慌慌张张地俯首叩拜。
始作俑者嘴角挂着温良浅笑,大方在塌上坐下,顺手将我扶起。
“这么怕我吗?”
他虽然眼瞎,倒有一副出尘绝世的好皮囊,唇角微微上翘,未语也带三分笑,是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但我只觉得这笑如黄蜂的尾针,带着毒,看一眼都觉得刺目。
“小人不敢。”我头脑一片空白,身子一阵冷过一阵,思绪纷乱。
他今儿个是突然想起我这个玩具了,想看看我过得好不好,还是……还是要用我了?
想到要被男人睡,我就一阵反胃,左右对方也看不到,便连笑脸也懒得维持,厌恶的垮下了脸。
“怕我有什么敢不敢的,把头抬起来看我。”下颚被对方准确抬起,“在这里住得惯吗?”
要不是他始终双眼紧闭,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瞎。
“小人住的很好,很习惯,劳陛下费心了。”尽量忽略对方手指在脸颊上留下的怪异触感,我浑身僵硬地说道。
“住得惯就好。坐到我身边来。”灵泽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我忍着头皮发麻,勉声道:“是。”
差开一臂的距离小心坐下,内心忐忑无比,不断想着应对之策,以至于灵泽勾着我的腰将我压在榻上时,我一下失态地惊呼出声,下意识就去推身上的人。
“别动。”他撑在我上方,声音明明还是那么温和轻柔,语气里却含着一股威压,让我不敢再动。
他问我怕不怕他……他这个样子,怎么可能不怕?
“在想什么?”他指尖刮了刮我的侧脸,问道。
在想今晚怕不是要贞c,ao不保。
“在想……在想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
“想你了,就来看看。”灵泽道,“你呢,小家伙,想我了吗?”
我心中一阵恶寒,虽然在鲛人里我还属少年,但也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听到别人唤我“小家伙”了,一时听来真是别扭无比。
“呃……”我注视着上方的男人,久久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灵泽蹙眉,嘴角缓缓落下,未语带笑的容貌竟一点点变得冰冷摄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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