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玄关的灯,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把包挂好,开始脱外衣。刚解了两个扣子,谈衡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思考了几秒钟,霍然蹲下身,打开鞋柜门仔仔细细地翻找了一遍。
里面空了一大半,基本上只剩下他的鞋子了。
谈衡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似的,炸得他满眼白光。他也顾不得换衣服了,扣子解得七七八八的大衣往地上一甩,三步并两步就冲上了二楼。他们的卧室门开着,蒋绎果然不在。
衣柜里的衣服少了许多,剩下的除了他自己的,就是蒋绎不常穿的和不应季的衣服。再进浴室一看,蒋绎的剃须刀、电动牙刷和护肤品也都不见了。同时消失的还有两只二十八寸的大旅行箱。
谈衡狠狠摔上门,一阵风似的跑下楼。楼下客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蒋绎最喜欢的一对瓷娃娃摆件没了:那是他们度蜜月的时候买的。谈衡浑身发抖,说不上是气愤、伤心、还是担忧,但是都比不上一件事来得令人恐慌:蒋绎可能不会回来了。
谈衡坐在沙发上,颤抖着手拨出去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的嘟嘟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冷漠而孤独,大约六七声之后才被接起来。蒋绎熟悉的声音有些模糊:“喂,您好。”
他居然在睡觉!谈衡恶狠狠地想道,他竟然还有心情睡觉!
谈衡拼命压抑着怒火:“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一下子沉默了,再开口时,蒋绎的声音听起来已经完全清醒了:“我搬走了。那天本来想跟你道个别的,可是我等了一夜,你都没有回来。”
蒋绎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可谈衡一下就炸了:“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
谈衡经常骂人,但是从来没骂过蒋绎,这回可见是真气急了。蒋绎心里百味杂陈,语气却依旧理智而波澜不惊:“没什么意思……阿衡哥,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平静地继续跟你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先搬出来住一段时间。”
谈衡切齿道:“没想好?那你他妈怎么想好跟我出去度假的!”心里想的却是:我在知道我爸杀了你爸的时候也挺没脸见你的,可是不也挺过来了,不也没闹离家出走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复下激荡的情绪:“你先回来。有问题解决问题,逃避算什么?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蒋绎苦笑了一声:“谢谢你,阿衡哥,除了我爸,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就是你了,是我不好。别费心找我了,好好休息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谈衡听着耳边的忙音,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蒋绎离家出走的事令他极度不安,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蒋绎血流遍地的样子。尽管知道他的担心目前可能还不会发生,但是……但是谁又真能说的准呢?
于是回家还不到一个小时的谈衡,又连夜开着车满城找人去了。
蒋绎挂断电话,在黑暗里轻轻叹了口气,旁边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问道:“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
蒋绎不太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有谈衡以外的人,还真吓了一跳。他没好气地说道:“谈衡。”
那个声音“哦”了一声:“真是的,觉也不让人睡了。”
蒋绎哭笑不得地戳了戳他:“傅秉白,你不能回你自己的房间睡吗?”
这是傅秉白不怎么常住的一套房子,蒋绎不想让谈衡找到,离家出走当然也不能住自己的房子,于是找傅秉白求助。傅秉白不知道内情,对于模范夫夫闹别扭的事表示看热闹不嫌事大,痛快地收留了蒋绎,当了个不收房租水电,只要陪吃陪玩的房东。
房东理直气壮地拒绝了他:“不能,刚才咱俩看的那个恐怖片太吓人了。”
蒋绎第二天干脆连公司都没去,谈衡听说之后故作轻松地点头道:“是啊,他生病了。”其实自己回头就在办公室砸了一套杯子。
不过谈衡的愤怒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讨债的上门了。
谈衡不愿意放高利贷的闹上门,倒不是怕他们,而是出于声誉方面的考虑。不过在见过找上门的几位债主大人后,谈衡发现事情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因为从打扮上来看,这几位就差把“我不是好人”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也太……脸谱化了。
黑西装、金链子、剃得锃亮的大秃头,简直抄恶俗搞笑剧人设。谈衡在会客室里第一眼看见他们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然后他颇不情愿地站起身迎着来人走了几步:“您好,是范先生吧。”
为首的死胖子摘下墨镜,敷衍地碰了碰谈衡的手:“您好。”
胖子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六名黑衣人立刻训练有素地站在他身后,胖子扫了谈衡一眼:“谈总,坐。”
谈衡:“……”
谈衡从业以来从未见过如此自来熟的奇葩,不过银行贷款还没有搞定,在这种时候得罪债主并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挤出一个春风和煦的笑容,在范庞下首坐了下来:“范先生莅临敝公司真是让人受宠若惊,敢问范先生有何贵干啊?”
范庞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别拽文。叫我范老大。”
谈衡的表情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他现在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死胖子八成就是来找麻烦的。
果然,范老大一脸的似笑非笑,还伸出两根手指威胁地敲了敲桌面:“谈总,您公司欠我的那笔钱,没几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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