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什么了?”
宋凝清摇头,萧恒便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你能问出什么呀。”
宋凝清则不答话,坐在书桌前,拿起毛笔写起信来。待写完后,他将信纸折成纸雀,打开窗户将它放了出去。
宋凝清意外地安静,萧恒便蹬蹬蹬跑到宋凝清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在伤心?”
宋凝清低头,见萧恒一脸担忧,便摸了摸这小胖团的头发。
“我没想过她会死。我只想在她没闹出人命时赶紧拿下,然后……由凡人律法裁决。只是……”
萧恒则突然朝宋凝清张开双手,这是要抱起来的姿势。宋凝清便弯腰,把这体重惊人的娃娃抱起来,还以为有什么话说,或是又在撒娇。
“怎么?”
萧恒却学着宋凝清的样子,伸手摸摸宋凝清的发顶。
“别伤心。”
宋凝清一时惊讶,良久后才呐呐点头,心中突然又酸又涩,他还不太习惯,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老父亲的欣慰”。
桃花落,白老祖正在听道山上的静室内雕刻牌匾,便听到窗边有翅膀扑扇之声。他放下手中凿子,抬手接过一只纸雀。
打开后,仔仔细细把这份信看了一遍,白老祖呵呵笑起来,抚着下巴的长胡子。
“这傻孩子,写什么谢罪信啊。”
白老祖把信纸放下,对着牌匾吹了口气,看着上边气势汹汹的“思道陵”三字,满意地点点头。
“在我眼皮底子下弄死人,说到底,是看我老了,敢欺负我嘛。”
白老祖抬手用食指指节往地板上轻轻敲了一下,自听道山始便有一阵慑人威压自上而下如水波般扩散出去。在桃花落内栖息的蛇虫飞鸟,纷纷钻入草丛,躲回树上,躲在窝里不肯探头。
习剑,修习术法的桃花落弟子们,尚且年幼地已然吓得哭了,几个不服气想挺直腰杆的,便被压得跪在地上叩头。
年长的弟子们,一边说着“老祖脾气真坏啊”,一边看书的看书,下棋的下棋,只是面上都带了一丝忧虑。
叶芒则带了一队弟子下山,见那股威压如烈风如暴雨,以摧枯拉朽之势往山下望峰镇袭去。只是到达望峰镇时,又如春风如细雨,将这座小小的城镇温柔地包裹起来。
叶芒眯着眼,看着那如蛋壳般密不透风地包裹,露出两排大白牙。
“哦豁,宝刀未老啊。对吧,桂花糕?”
站在叶芒肩膀上的小仓鼠桂花糕,叽叽叫了两声,便躲到叶芒的头发里去了。
“叶师兄,该赶路了。”
一旁的师弟催促,叶芒点点头,这一队青衫弟子便御剑往北方而去。
望峰镇驻地里的弟子们忽有所感,纷纷步出房门。
宋凝清知道是白老祖护佑,但萧恒不懂,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罩住了望峰镇。
“什么东西,暖暖的……”
萧恒努力形容着,宋凝清便点点他的小鼻头。
“是师父……如此,这里便不必担心邪祟入侵了。”
萧恒点点头,挥着两只胖手。
“父亲说过,白老……师父,是当世最强者。”
宋凝清笑着:“自然。”
事算是办完了,宋凝清却没有回去,他在望峰镇上与驻地的弟子们一起巡视,与望峰镇的人交谈,因为身后总跟着个小仙童似的胖娃娃,还有两只很会卖乖要吃的小山雀,宋凝清手里的零嘴点心,比初来那天要多。
萧恒有时会与驻地内的弟子们比剑,弟子们有爱幼之心,还想让着萧恒。谁知这小胖子身子虽然滚圆,但居然十分敏捷,用起桃花落的剑术来,竟比一些弟子还扎实。
王同不由称赞,白老祖与宋凝清一定十分认真教导萧恒。
并没有教过什么的宋凝清怔愣了一会,傻乎乎地点头,想来是平日他练剑,萧恒在旁看着学会的。
在萧恒以为是不是要在望峰镇长住时,七日后,宋凝清收拾了包裹,带着萧恒与其他弟子前往孙家宅院。
孙静桃停灵七日,今日下葬。镇子上的人都只以为孙静桃是染了急病去世的,纷纷叹着这家人如何命苦,并不知道若是有了差池,他们会在鬼门关上走一遭。
孙婆婆已哭不出来,看着棺木下葬,看着这一家三口的坟地。镇上的人请她回镇上定居,因无人继承家产,孙家宅院大约会被移平,做镇上的田地。
孙婆婆则摆摆手,拿着一个小板凳坐在孙静桃墓前。
“我给小姐再说一段故事罢。”
“小姐出生那年,老爷夫人高兴得摆了三天流水席。别人笑话孙家,不过生个女娃,摆什么席。老爷夫人听了不开心,说小姐就是他们心尖上宝,便是命也能给她……”
在一旁看着的桃花落弟子里,白元转过头,不忍再看。
赵有偿与赵思无则叹息一声,那日离开孙家宅院,他们急着赶路回望峰镇,竟是没有发现宋凝清与萧恒被关在孙家的阵法里。
所幸宋凝清有本事脱身,还带着孙静桃一同回来。
“……各位师兄弟们,还请固守本心,莫要像她,被妖邪所诱。”
赵思无悠悠叹了口气,身后诸位弟子纷纷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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