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闻言,眼里先是闪过一抹亮光,继而便苦笑起来,摇头道:“不行的,王爷既安了心要将我千刀万剐,那就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他还等着以我的痛苦,去讨好那个贱种,让贱种原谅他,与他父慈子孝呢,所以即便嬷嬷把一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也是行不通的,你是我的奶娘,是我跟前儿最得用的人,事情到底是你做的,还是我做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便真不是我做的,别人也不会相信,何况前儿我可是当众亲口承认了事情都是我做的,就别做这些无谓的挣扎了。”
顿了顿,继续道:“关键信儿的前程命运还掌握在他手里,此事一出,信儿的名声固然将毁于一旦,但他到底是王爷,只要他肯拉信儿一把,信儿还是有美好明天可言的,我不能再连累信儿了,他是那么好的一个孩子,若不是有我这么一个糊涂的娘,他是可以有远大前程的……所以,明儿我会干净利落的认罪,主动提出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只盼王爷知道我这般配合后,能对信儿好一点,那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一席话,说得高嬷嬷是泪如雨下,便是旁人听了,也少不得要为杨氏的一片慈母心肠所感动。
可她只拿自己的孩子当宝,别人的孩子却当草,从一开始就心术不正,机关算尽,落得今日的下场,又怨得了谁!
主仆两个因此在顺天府的大牢里,度过了她们有生以来最艰难,也最不堪回首的一夜,以致次日衙役们奉命来押她们去大堂受审时,二人竟最先生出的不是她们的命运就要被定下了,她们的生命或许就要进入倒计时了的恐惧,而是对终于能至少暂时离开这个鬼地方,终于能暂时得见天日了的庆幸与如释重负。
一时到得大堂,远远的已能听见人声鼎沸,等绕过一座影壁后,杨氏与高嬷嬷就看见大堂外的院门口,虽说有衙役们拿了水火棍挡在前面,不住的大喝着:“都站远一点,安静一点,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人们依然前仆后继的想往前冲,嘴里还纷纷叫着:“站远了看不清楚,听不清楚啊……”、“后面的都小力一点,人都快被你们挤死了……”、“有什么好挤的嘛,想站前面,不知道来早一点啊……”
正乱得不可开交,忽然有眼尖的人发现了杨氏和高嬷嬷,主仆二人都是重枷镣铐加身,不用人特意说明介绍,人们也一下子就猜到了她们的身份,立时对二人品头论足起来:“那个年轻些的,就是那个王妃,不是,就是那个毒妇了罢?看着不像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你知道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脸上又没有刻字说自己是坏人!”
“可不是,若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坏人,她的罪行也不会这么多年才暴露了……就是看起来越不像坏人的人,心狠起来才越狠,同样的道理,看起来越是端着的女人,骨子里才越骚,见了男人就迈不动道儿……”
“我生平最见不得这种毒妇了,女人天生就该好好相夫教子,以贞顺为要,我这会儿手上是没有臭鸡蛋,不然我非扔她一脸不可,也不管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了……”
显然,这些看热闹不怕事儿的人,三教九流都有。
杨氏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忍不住满心的羞愤与恼怒,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她们这么多年的夫妻,王爷为了讨好挽回那个贱种,竟这样作践她,当她不知道,必定有他派了人明里暗里的散播流言,推波助澜,事情才能这么快便传来人尽皆知呢?他说她狠,岂不知真正狠的人是他自己,果然男人对上自己不爱的女人时,一旦发起狠来,比谁都狠吗?
可信儿总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想过这样做,会给信儿带来多大的伤害吗,还有脸说什么“虎毒不食子”,他比老虎还不如!
杨氏攥紧拳头,任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方强迫自己,目不斜视充耳不闻的进了顺天府的大堂。
就见一身官服的黄府尹坐在上首,两旁都是拿着水火棍的衙役们,一见她们主仆进来,便立刻以水火棍敲击起地面来,嘴里还长长的唱着:“威——武——”
换了寻常妇人,置身这样的场面,一定早就腿软的跪了下去,抖个不住了。
杨氏与高嬷嬷却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至少表面看起来一点都不露怯,杨氏还说道:“王爷虽已说了我再不是睿郡王妃,皇家玉牒上,却不可能这么快便除了我的名,我册封时的金册金印也都还在,所以,黄大人请恕我不能向您下跪了。”
这话一出,黄府尹身旁站的师爷立刻大喝一声:“大胆!你谋杀亲夫,谋害原配及原配嫡子证据确凿,那便已经是罪犯了,既是罪犯,见了我们大人就当跪,还不快跪下!”
倒是黄府尹一摆手:“不必了,到底是曾经的王妃,若不是坏了事,本府见了还得行大礼呢,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尽快把案情审个水落石出,让犯人画押摁手印,本府好量刑,量完了才好去想睿王爷复命,就别拘泥这些细枝末节了。”
说毕一拍惊堂木:“犯妇杨氏,今有睿郡王状告你谋杀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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