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起来,眼睑下难免一圈淡淡的青影。
李夫人见了,不由苦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昨夜必定没睡好,是在担心子清罢?我也是一样,到底要怎样才能劝服他,怎样才能让他不再自暴自弃呢?偏如今盛京落入了逆王之手,听说根本不让人进出,不然还能把他的父母亲人接来陪着他,也许他心里能好受些呢?”
简浔沉声道:“义母不必担心,我待会儿再去劝劝表哥,实在不行了,让人把他打晕了给他先把伤治了再说,等他醒来气个半死,也改变不了结果了。”
“这,成吗?”李夫人一脸的犹疑,“他可不能动气,大夫说他就是虚火旺盛,才会诱发了伤情恶化的,这个法子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千万不能用。”
简浔一想也是,只得道:“我还是先去瞧过表哥再说罢,也许他已想通了呢?”
只可惜这一次,她依然是徒劳,平隽仍是不肯见她,哪怕她硬闯了进去,他也由始至终都闭着眼睛,不肯看她一眼,更别提与她说话了,整个房间的气氛也比昨日更低落沉闷几分。
简浔的情绪也因此低落到了极点,怎么办,难道就任平表哥一直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吗?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振作起来,接受现实,接受治疗呢?
午后,她正在发愁,因着发愁,连午膳也没怎么用,却一点也不觉得饿。
李夫人过来了,不待她屈膝福下,已先搀了她起来,关切道:“我听丫头说,你早膳午膳都几乎没动筷子,这怎么成呢,再不想吃也得逼自己吃一些啊,不然子清还没好起来,你倒先垮了。”
简浔笑了笑:“倒也不全是为平表哥担心,也有天热苦夏的缘故,义母不必担心,过两日自然就好了。”
李夫人便拉了她的手,至一旁坐了,方道:“方才我听你义兄说,要让子清想通,不再自暴自弃,倒也不是没法子,可这个法子,却只有,只有你能做到,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所以特地托我来问问你,你也知道,他是真的拿子清当自己的亲大哥一般看待。”
说得简浔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如我力所能及,我当然不会推辞,还请义母明示。”
李夫人笑道:“你肯定力所能及的。我也是听了你义兄的话,才知道子清他不但与你打小儿一起长大,还因青梅竹马,对你,很是不一样,不然当日也不能毫不犹豫的舍身救你了,你义兄的意思,若你能对他温柔一些,甚至愿意对他做出某种承诺,让他一偿夙愿,他想着自己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一时高兴之下,自然还不是你说治伤就治伤,你让他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吗?”
一面说,一面眼也不眨的看着简浔的脸:“说来你们本就青梅竹马,知根知底,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如今又患难与共,子清为了你,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咱们女人一辈子图什么呢,还不就是图夫婿对自己好,时刻将自己放在心尖上吗?连我一个旁人,都知道子清品行良好,将来势必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若你愿意,义母就替你们当一个现成的媒人如何啊?”
简浔闻言,并不说话,只自李夫人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端起茶杯送至唇边慢慢吃了几口,才淡笑道:“义母与义兄这个法子怕是行不通,因为我早已定了亲了,未婚夫婿就是睿郡王府的大公子,倩姐姐的胞弟,我的师兄宇文修,这事儿平表哥也知道,且他与我师兄打小儿也是一起长大的,所以义母这个媒人还真做不成,我们只能另想旁的法子了。”
她就不信李夫人真不知道她与宇文修定了亲之事,便李夫人不知道,李慎也一定知道,那他出这个主意,就真是其心可诛了,这不是明摆着想让平表哥背上“夺人妻室”的名声,以后到哪哪儿都因私德有亏,前程堪忧,于是只能继续留在宣同总兵府,为他们父子效力吗?
而且还逼得平表哥与宇文修反了目,偏宇文修不是旁人,恰是姓宇文的,总不至于颠覆自家的江山,那在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前提下,一个要保护家国,一个可不只能颠覆了?
不过,平表哥那样的人,他不愿意的事,便是天皇老子也勉强不了,光李夫人与李慎母子两个打着这样的主意,他不配合,那他们也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落得枉做小人,甚至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所以,这事儿平表哥其实是知道,便没有明白同意,至少也是默许的?
简浔一想到这事儿平隽极有可能是知道且默许的,心里便极不是滋味儿,她当初明明已与他把话说得很清楚了,他却过了这么久,仍执迷不悟……难道,他们十年的兄妹之情,十年类似于知己的相知与默契,终于还是要毁于一旦了吗?
“你定了亲的?”李夫人满脸的惊讶,脸随即涨得通红:“我真不知道这事儿,若是知道,我怎么有脸说这话,就是想着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我又蒙你叫一声‘义母’,也算是你的长辈,所以才腆着脸开这个口的,谁知道……也是,你这样的人品才貌,子清既有那个意思,若不是你已定了亲,必定早禀了长辈,将你定下来了,我竟糊涂得连这一茬儿都没想到,真是、真是老糊涂了,你别怪义母……”
话没说完,李慎忽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急声说道:“义妹你别怪娘,她是真不知道,都是被我撺掇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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