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想得倒挺美。
酒都满上了,宝镜只能坐下来浅尝几杯。
六公子此处的酒,也就和那养生野茶般,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酒水入喉,其中有什么药性,宝镜也摸得七七八八,搁下酒杯她道,“六哥,您这里的茶和酒都不俗,你暂且不用吃什么大补之药,体内生机过盛引得蛊虫蠢蠢欲动反而不好。平时多注意饮食,再适当锻炼……哦,我倒是忘了您的腿,还有别的伤。”
六公子坐轮椅,身体虚弱倒不是主因,封印蛊虫前,宝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任何替他保命上,一时也顾不得研究腿伤。
秦善存差点打翻了桌上的酒水,“他的腿还有的治?”
宝镜不知道秦小叔情绪激动的原因,想来是有些内情。她也没多问,放下酒杯又替六公子搭脉,过了一会儿,她方道,“六哥这伤,应该是十来年前,被流弹打断了脚筋,虽然当时接受了西医手术,却没有进行复建……”
操刀的医生技艺精湛,手术做得很完美,只是没能及时复建,浪费了手术的效果。
“呵呵,那时候还没检查出蛊虫,身体虽然虚弱,还是能勉强出行的。只是手术后,情况越来越糟糕,医生说的复建也坚持不了,干脆让人给我弄了轮椅。”
六公子如今回忆起往事,颇为云淡风轻。
秦善存亲历对方脚受伤那一段时间,怎不知当时情形?哪里是坚持不了复建,意志力再强悍,虚弱到双脚都提不起半丝力量,根本不能进行任何复建。
眼睁睁看着一双脚残了。
眼睁睁见那人,提拔的身姿矮了半截,只能用轮椅代步。
秦善存嘴唇嚅动,“都是我,都是为了救我……”
六公子皱眉,轻声喝道,“善存,你要是心结不解,柳荫街从此便不欢迎你!我已说过无数次,当时在身边的,纵然不是你,我也会救他。”
秦善存不敢再说话,然表情依旧十分痛苦。
他也不嬉皮笑脸叫侄媳妇了,脸上皆是哀求,“小镜,你要是能治六公子的腿,以后我秦善存一条命都是你的!”
宝镜噗嗤一笑,“秦小叔,我拿您的命做什么?您就是太心急,我啥时候说过腿不能治了?”
六公子耳朵微动,人都是贪心的,暂时保住了性命,他也想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
“是不是有困难。”
“困难肯定是有一点,不过我相信以六哥您的意志力,肯定能克服。您现在体质还太差,等养了几个月,我们再说治腿吧。”
腿部的筋骨都萎缩僵硬了,哪里会那么好治?
就像冯堂说要给秦云峥治疗身上的旧伤疤,他说再把陈年旧伤划开,重新缝合生肌,只会留下浅浅的痕迹。
要治疗六公子的腿,方法异曲同工,非得把双腿腿筋挑断了,重新续接,再配合复建方可渐渐站立行走!
以六公子如今的体质,可承受不了这番罪。
一斤装的古方御酒,大半都进了秦善存的肚子,宝镜瞧着时间都快九点了,站起来想要告辞。
六公子却叫住了她,“弟妹,你先别走。”
幼荷打开门,五个柳押着灰头土脸的闵封岳走进来。
“我看闵国手有些事想找你谈谈,都到柳荫街来堵门了。”六公子的声音微冷,屋檐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气氛实在有些渗人。
他只是坐轮椅坐久了,谁惹了他不高兴,并不代表六公子不会发怒。
宝镜在房子里替六公子封蛊,完了之后又疲惫入睡,闵封岳愣是被几个柳姓壮汉按住蹲了一天墙角,不让他打搅屋子里的人。
大热天的,可怜闵国手没有饭吃,精神状态萎靡,被六公子气势一压,他更觉口干舌燥。
有的人,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特别是他丢了风尾九针,还有更重要的龙首九针在宝镜身上,相比起来,六公子的权威也不会那么令人害怕了——这个男人固然身份高贵,受蛊毒侵扰,已不问世事十多年,在京城权贵圈中,就像是一个影子。
闵封岳挺了挺胸膛,整理了皱巴巴的衣角,配合他那卖相,还挺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六公子,您举荐的神医,从许老病房里拿走了我行医的工具!走到哪里都是我有理,金针我肯定要取回来的。”
他行医的工具?
冯师傅既无弟子,又说针具是不慎遗失的,闵封岳一身医术和凤尾金针,来历就颇为怪异了。不管怎么说,事关冯堂唯一嘱咐,揣到兜里的东西,让宝镜又拿出来,肯定要心痛的。
“闵国手,医学界也讲究个排辈论资,您年纪比我大,我敬您是前辈,有些话我就不点穿了,凤尾金针到底怎么来的,您心中有数不是?这是我师门之物,我还没有追究您盗宝偷师的行为,您也别反咬一口,冤枉我取走凤尾九针!”
她有个鬼师门,本身也是冯堂的编外弟子。
质疑闵封岳盗宝偷师,宝镜是在那话诈对方,她刻意留心闵封岳的面部表情,果然发现了一丝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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